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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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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緊急回國向周總理彙報 總理立著右手掌從山海關開始,沿著多倫·貝勒廟這兩個點到溫都爾汗,用力地向前一畫,並微微地點了一下頭。我立即吃驚地意識到,飛機是沿著這條航線飛出去的,而不是由東北飛進關內,這絕對不會是迷航。 §領受任務回國彙報 9月17日7時10分,我們回到了烏蘭巴托。呂參贊和辦公室的小劉到機場迎接我們。呂參贊告訴許大使,外交部已經多次通過「熱線」電話催問現場視察情況,昨晚23時半,還特意來電詢問,為什麼在現場停留一天多而沒有音信?要大使返館後,先用電話報告簡況,然後用電報做詳細報告。 返抵使館,許大使顧不上吃晚飯,馬上去打電話,向外交部辦公廳符浩主任做了彙報。打完電話,許大使講國內要使館派人立即回國詳細彙報,搭乘飛機,越快越好。許大使同黨委成員商量後,決定派我回去擔負這一任務。但是,中蒙之間的航線早已停航,乘飛機得從烏蘭巴托飛到蘇聯的伊爾庫次克,改乘星期一 (20日)從莫斯科飛北京的中國民航回國,從當時的中蘇關係看,這樣既費周折又不夠安全。而中蒙蘇之間的國際聯運列車,星期一早上經烏蘭巴托南下,行駛大約三十個小時,星期二 (21日)下午即可到達北京,比乘飛機雖然晚到一天,但卻安全可靠。經請示國內同意,決定乘火車回國。為了旅途安全,許大使讓中國建築公司駐蒙古公司安排回國探親的蒙文翻譯賀喜與我同行,並要小劉連夜打照會,給我和賀喜 (對外已轉成使館工作人員)辦理簽證。自從蒙方撕毀兩國互免簽證的協議以後,回國人員都要事前申請簽證,辦理時間快則三天,慢則五至十天。沒想到我們二人的簽證,18日上午送去蒙古外交部領事司,下午就辦回來了。看來他們已猜到我回國幹什麼。 17日當晚,我和小沈、小王顧不上極度的困倦,通宵趕寫視察現場的報告,許大使也一夜未眠,我們完稿一個他審批一個,有關同志也緊張配合,到18日天明,一連發出了視察墜機現場概況、飛機與屍體狀況、安葬死難者情況三個報告。上午稍事休息,又趕寫發出了兩個《紀要》會談情況的報告。然後,我們即轉入為回國彙報準備材料,精心繪製了現場測量示意圖,死難者屍體所處方位的放大圖,在蒙古全圖上標繪了蘇布拉嘎現場位置圖,整理抄清了五次會談記錄,以及蒙方提出的兩個《紀要》稿子等。為了檢驗現場拍照的效果,還試驗沖印了一個膠捲。高度緊張的工作,神經極度繃緊,驅走了幾天缺乏睡眠的怠倦。 在向國內發去了四個報告以後,許大使讓小劉起草請示電:如果蒙方人員有意無意把中國民航機在蒙古墜毀之事散佈到使團去,使團有人問我有無此事,我館如何回答?幾個小時以後,收到外交部複電:國內正在查實,暫時無可奉告。後來得知這個答覆是周總理親自批示的。 由於使館在關於《紀要》會談情況的報告中,曾講到:「我們初步估計,由於雙方存在分歧,制定文件可能不了了之,當然有可能還要繼續談。我們準備同他們談,繼續交涉要求歸還遺物。」9月19日上午,收到周總理囑發的電報:「關於兩個《紀要》問題,你館暫不主動找蒙方繼續會談,等孫秘書回國彙報研究後再說。」 19日上午,還收到國內發來的另外一個指示,要求注意觀察蒙方和駐蒙蘇軍有無戰備動作。我和小王驅車到烏市周圍去轉了一圈,特意根據使館司機提供的線索,到烏市西區陶拉蓋圖的北山溝,看看蒙軍的防空導彈陣地。這個山溝頗深,是烏市倒垃圾的地方,使館司機去傾倒垃圾時,早就發現山溝以西高坡上建有蒙軍的導彈發射架,但沒有見過導彈。這次,我和小王開了眼界,看到發射架裝上了防空導彈,旁邊的探測和搜索雷達一直轉個不停。回到市區,注意觀察來來往往的蘇聯軍用汽車,似比往常有所增加。烏蘭花北山上的幾部遠程警戒雷達,像是開足馬力,晝夜轉個不停。而蘇軍集團軍指揮部所在地的烏蘭花一條街,入夜後燈火一片通明,直至深夜。本來想去烏市以東那來赫附近看看蘇軍機場有什麼動靜,因為沒有時間而作罷。經過走馬觀花式的觀察,總的印象是蒙軍和駐蒙蘇軍都有異常。 轉瞬之間兩天過去了,9月20日上午9時,我和小賀登上了從莫斯科開來的我國的4次國際列車,心情既因能夠回國一趟有點興奮,也因不知能否把任務完成好而感到沒有著落。列車員熱情地接待我們,列車長還特意到我們乘坐的車廂打了招呼。一節軟臥車廂,只有小賀和我兩個人。雖說我國「文化大革命」開始後,由於蘇蒙當局嚴厲限制其本國旅客乘坐此次列車,客流已大為減少,但今天少得出奇,我們倆開玩笑地說,這次坐上專列了,夠上了副總理級待遇。 §駐蒙古蘇軍進入戰備 列車9時28分離開烏蘭巴托,穿過市南的山區,奔馳在廣袤的戈壁草原上,到處是一片深秋蕭瑟的景象。我看到鐵路兩旁的蘇聯軍事基地,它們顯得格外繁忙,氣氛異常。離烏市七十多公里 (鐵路里程,直線距離約五十公里)的大型後勤基地上,已不像過去看到的無事閒逛和午間足球賽的蘇軍大兵,代之的是進進出出的載重車輛。離後勤基地不遠的一片幾十個橫臥的戰備油罐群,不僅用鐵絲網圍了起來,還少見地加上了崗哨,說明都加滿了油。離烏市一百公里 (鐵路里程)的巴彥機場,飛機不斷起降,空中一個個編隊飛過,不像是日常的訓練飛行。而且,拉出機窩停在滑行道旁的一排殲擊機,都脫掉了機罩,在太陽照耀下,一片亮鋥鋥的。以上情景,與我一年前乘火車路過時所看到的有了明顯不同。 下午2時左右,列車駛抵離烏蘭巴托二百四十五公里(鐵路里程)的喬依爾車站,這裡屬東戈壁省最北部的蘇木布爾縣管轄,是進入大漠戈壁的北緣。在這個車站以北二十多公里,有蘇聯空軍一個大型機場。它不像巴彥機場離鐵路那麼近,因而看不到跑道和地面的飛機,但在其不遠處有一片七八座五層樓房,聳立在戈壁灘上,就像羊群裡的駱駝一樣,顯得十分突出。據說這個機場加上巴彥機場共部署近一個空軍師的兵力。這裡的飛機也在不斷起降,轟鳴聲在密封的列車廂裡也感到非常刺耳。我心裡想,中國和蒙古之間現在沒有什麼緊張局勢,只不過一架中國民航飛機在溫都爾汗附近失事墜毀,這也值得駐蒙蘇軍來湊熱鬧嗎? 過了喬依爾,我和小賀開始午餐,一面吃著從使館帶來的麵包、香腸、醬肉和蔬菜罐頭,喝著青島碑酒,一面閒聊。他說人們都講沙漠戈壁多麼可怕,我看沒什麼,你看窗外不是風平浪靜嗎?我說你別小看這沙漠戈壁,翻起臉來那真正可怕。去年我胃潰瘍回國療養,就在前面那個哈臘艾臘格車站,遇上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列車被刮得直晃,車窗玻璃被沙礫打得劈里啪啦,幾乎要敲碎,本來這個站不停車,也不得不停了半個多小時。他聽了吐了一下舌頭,又搖搖頭,醉醺醺地躺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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