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歷史紀錄 > 越戰前後目擊記 | 上頁 下頁


  正當我接到調往關島附近的塞班島訓練基地的命令,並準備起程的時候,又一封變更調令送到麥肯利堡安全訓練中心。變更調令通知我在二十小時內趕到馬尼拉,隨同雷蒙·馬格賽賽總統顧問愛德華·蘭斯代爾上校、菲律賓高級軍事助手納波萊昂·巴萊裡亞諾上校和三名副手以M.A.A.G.(軍事援助顧問團)的名義前往西貢,協助吳庭豔政府公安、警察部門進行工作。

  愛德華·蘭斯代爾上校當時三十六歲,已是一個享有盛名的傳奇式人物。他曾協助雷蒙·馬格賽賽總統平息了菲律賓共產黨領導的民抗軍分子的暴亂,以反遊擊專家而著稱。他隨後于五十年代在越南活動的如此廣泛,因而他就以兩本描寫亞洲故事的小說主角的模特兒而聞名,即:格萊姆·格林寫的《沉靜的美國人》和威廉·萊德勒與尤金·柏迪克合寫的《醜惡的美國人》。人們都認為他很象《沉默的美國人》一書中的「皮利」,或者《醜惡的美國人》中的「希蘭達利上校」。他主張在越南建立反叛亂部隊,而不是常規軍隊。

  當時,蘭斯代爾上校最操心的事情之一,就是讓他的小組成員在8月11日以前進入越南,因為那個日子是日內瓦協議規定的凍結外國軍事人員人數的截止日期。隨著日期越來越近,西貢軍事代表團面臨著可能只有兩名人員在當地的危險,除非採取緊急行動。

  我與M.A.A.G.團長蘭斯代爾上校等人于6月1日下午4時在美國克拉克空軍基地第十三航空隊的SA-16飛機的護送下由菲律賓到達了西貢。我們帶去的物品極為簡單,只有隨身的衣服和必要文件,另外還有一台借用的打字機。

  降落機場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一點麻煩。當時西貢正下大雨,能見度很低,著陸時我們都被拋出了座位;等到走出機艙我們才發現,飛機已經滑出了跑道,並且一隻輪胎也在著陸時爆炸了。

  到機場迎接以蘭斯代爾上校為首的中央情報局所屬M.A.A.G.成員是美國駐西貢大使館代辦羅布·麥克托爾和國防部所屬M.A.A.G.團長約翰·奧爾丹中將,以及法國遠征軍最高司令部的讓·卡博內爾上、越南國防部部長黎玉振、軍事長官阮文偉等人。我們分乘八輛汽車,在一隊全副武裝的保安部隊護送下來到了美國大使館。希恩大使設便宴為我們洗塵,並宣佈委任蘭斯代爾上校為助理空軍武官。他說,馬上由M.A.A.G.的美國軍官與越南軍官舉行諮詢性會議是不適宜的,建議我們的一切活動應該在美國與越南政界領導人接觸鋪平道路之後進行。

  當天晚上,我們住進了阮文偉上校為我們租的位於邊城市場西側一棟法僑的二層帶花園的小樓裡去,並通過中央情報局西貢站的電臺,建立了同華盛頓的秘密通訊聯繫。與中央情報局副局長卡貝爾立即取得聯繫之後,蘭斯代爾上校立即召集小組成員佈置任務。由於我能夠講一口流利的法語,所以我的具體任務是通過法國遠征軍讓·博內爾上校儘快同北上的天主教民兵接上頭,並配合盧西恩·科奈恩中校招募一個由越南人組成的小組(即後來的「平」小組)。臨行之前,我到美國大使館向譯員赫利爾先生請教了一些必要的越語,然後隨阮文偉上校同一同前往西寧爭取一支被稱為「聯盟」的高臺教武裝部隊。

  1954年6月17日上午10時,我們乘坐的CW-4軍用吉普車,在二十二號公路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已經進入了「聯盟」部隊的防區。在一個叫作「盞盆」的小鎮關卡,我們接受了身穿法式軍裝、腰掛手榴彈的高臺教軍人的盤查。阮文偉上校向他們出具了證明。一個面目兇惡、滿臉鬍鬚的軍官盯著我看了半晌,然後突然抓住我的手說:「oi cha oi!」(越語,表示驚訝)他命令士兵給我們拿來幾個椰子和食物,然後十分親熱地與我們攀談起來。半個小時以後,我們在那名軍官的陪同下,啟程前往「聯盟」總部所在地西寧。

  「聯盟」領袖鄭世明將軍是一個雙頰凹陷,身材彪悍的軍人。他在一座淺黃色前法國官員的豪華官邸的大廳裡接見了我們。談話是用法語進行的,為的是使我能夠及時瞭解鄭世明將軍的態度並作出反應。交談中我發現,鄭世明將軍是個強烈的民族主義者,具有不可遏制的排外情緒,對法國人和「越盟」(他認為「越南」的共產主義也與法國有關)有著種族仇恨,主張「把他們徹底從越南剷除掉」。為了證實他的決心,我們被領到「聯盟」總部參觀了已經淪為奴隸的法國俘虜。

  在總部後院的空地上,十幾名帶著腳鐐的法國人赤著上身,正在挖一個方型的大坑,周圍有幾名荷槍實彈的越南士兵在樹蔭下監督。大滴的汗珠從那些法國人頭上落到土裡,他們腳上的鐵鐐發出叮噹的響聲。鄭世明將軍告訴我們,他要在這裡修建一座堅固的指揮部,作為防止受到其他教派攻擊的堡壘。

  與鄭世明將軍的會談很快就取得了成果,他要求我們為他的由三千名士兵組成的部隊提供電臺和武器,他將以「聯盟」的名義北上與「越盟」作戰。事實上,由於日內瓦公約的簽訂,「聯盟」北上計劃很快就擱淺了。為了表達他的熱情,鄭世明將軍以虎肉設宴招待我們,挽留我們在那棟豪華的總部裡過一夜,並且第二天派專人護送我們返回西貢。

  6月18日早晨,我們在二十名騎腳踏車的高臺教士兵的護送下離開了西寧市,緩慢朝東南方向行進。此時,天下起了大霧,潮濕的空氣吹來使人感到有些悶意。漸漸地,霧氣在我們面前凝成了白色的屏障,幾英尺之外變成茫茫的一片,我們不得不停止行進,下車來到附近一個橡膠種植園休息,等待霧氣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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