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歷史紀錄 > 癮 | 上頁 下頁 |
八一 |
|
第三十四章 小殺手大打擊 坐在到法蘭克福去的火車上,起初一切都還好,但是離漢雷洛蕾越遠,我就越感到孤獨。我怎樣才能找到一個住處好讓我們生活在一起?說到住處,沒有了醫院的鋪位和安全的保證,當晚我該到什麼地方去過夜呢?由於我到漢雷洛蕾家對沒有什麼錢,聖誕節期間神話故事般的娛樂全是她出的錢。我現在又品嘗到了生活的滋味,我想要重新做個大人物,而不是一個該死的工廠掃地工。 如果我在巴尼特醫院仍舊有著床位,我相信那天我會回去把我怎麼過的聖誕節全都講給那些西班牙廚娘們聽的。也許該給我一點點時間。要時間去幹什麼?去鄉「宅搶」劫,逃跑。從此和漢雷洛蓄在充滿陽光的別墅裡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去被抓獲然後坐十年牢?漢雷洛蕾會等著我出來嗎?也許我會理智起來,根本不去搶劫。也許我會找到一個好一些的工作,攢錢買一套小公寓。不去大量吸毒,這一切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但是現在我沒有地方可去。隨著我的恐懼和混亂不斷增加,腦袋裡醞釀著的風暴也愈加猛烈。我無法面對這可怕的前途未蔔的狀態。我需要一個答案,一個能使自己成為過去那樣的勝利者、能重獲昔日雄風的辦法。我必須找到這個答案,而且必須很快找到! 我看著提包裡面,答案正在面前直瞪著我——一瓶安非他明藥丸。我毒瘤仍然很大,一氣就吞下了瓶子裡一半的安非他明。二十分鐘後當毒效發作時,我所有的問題立刻迎刃而解。大量無比高明的、一個勝過一個的主意在我的腦袋裡湧進湧出。當罪惡的瘋狂重又發作時,我抬起頭,看見在車廂裡我的對過坐著剛剛度完冬假的魔鬼。「歡迎歸隊。」他微笑著說。我被包圍在瘋狂的興奮暢快之中,在座位上坐不住了,就在過道裡沖來沖去,扯開嗓門喊叫著毫不連貫的胡話,把同車廂的人嚇得要死。我一生中最可怕的狂亂的五天開始了。我差點死去。 在法蘭克福機場我表現得完全沒有理智,居然還讓我上了飛機,真是難以想像。我用剩下的錢在免稅店買了一瓶威士忌,這更是給吞食的安非他明火上加油,活像往碳火上潑汽油。飛機起飛後,威士忌加安非他明這個雙料原子彈爆炸了,我開始給漢雷洛蕾寫無數情書中的第一封。在我胸中的激情越來越強烈之際,我設法說服了一個空中小姐,同意讓我陪一個小孩去駕駛艙看操縱裝置。我把駕駛艙裡的飛行員們氣瘋了,要他們經過慕尼黑。「只要一個小時,我好見見漢雷洛蕾。」我懇求飛行員,「用無線電給她打個電話,我付錢,我有好幾百萬塊錢藏著呢蔔』我獨自滔滔不絕地說著。起初飛行員們覺得很好玩,笑了起來,但是很快我開始失去控制,被兩個乘務員帶回到座位上。其中一個一直和我在一起,直到飛行結束。當飛機在希思羅機場著陸後,乘務員和乘客們見我離開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錢都花完了,我直接就到了倫敦的紅燈區索霍去,二十多年前一切就是從這裡開始的。我是在最後走鋼絲,自找必然不可避免的滅頂之災。但是現在一切安全網都早已不存在了。我仍然處於興奮的飄飄欲仙的狀態之中,到了過去經常出沒的一個同性戀俱樂部去向人乞討。我的故事使喝酒正在興頭上的客人開懷大笑,我要到了幾乎三十英鎊。我帶著新得來的錢到了萊斯特廣場,又買了許多便宜的安非他明。腦袋裡毒品喧騰著,我重又回到街頭四處亂轉。 我在這些熟悉的地方出沒,在毒品支配下的腦子一片糊塗,以為自己回到了一九六O年!許多建築早已被拆除,在原地已經蓋起了新的辦公大樓,我卻還在找它們裡面的俱樂部。一個小時之內我到同一個俱樂部去了兩次,每次都是為了找湯米·斯蒂爾曾在裡面表演過的「雙我咖啡廳」。「我他媽已經告訴過你了,二十年前就倒閉了。滾回家去!」惱火的酒吧男招待說。 家?我沒有家。 在酒吧外面我看著一個老流浪漢倒在一家商店的門道裡。我年紀再大一點就和他一模一樣了。我是不是在看著二十年後的自己? 我被毒品浸透的大腦已經全然失去了控制,現在已經太晚了,無法使正在以光速行駛的大腦停止下來。我腦子裡的目標沒有變過,當我的狂熱整夜繼續著的時候,它們在熊熊燃燒著。 農田上午我坐在長凳上,腦子裡一片混亂,各種想法在頭腦裡旋轉。我要不要到紐卡斯爾去,還是去鳳凰戒毒所,西格林路?我鬧不清自己在什麼地方,生活在哪一年。每小時給體內的毒品火山熔岩添一次原料,我這是在要和某個黑駐輟的極壞東西相撞的軌道上運行。這是我向著滅頂之災所作的最後的自殺式俯衝。從十四歲起就已經註定了要發生在我身上的命運。 我那一天精神十分錯亂,大多數時間都花在跑倫敦各處的銀行上,非說在過去二十年中的某個時候我用這個或那個名字在這家銀行裡開過戶。「埃裡克·謝潑德、約翰·金布爾,必定在什麼名下能夠找到我的賬戶!」我尖聲叫喊道。「我需要我的錢去把漢雷洛蕾接來!」「沒有,先生,沒有這些名字。」他們回答說。具有諷刺意義的是,確實找到了許多錢,但這是許多年以後的事了。 我真是到了窮途末路,覺得如果不能在幾天之內找到錢,就會永遠失去漢雷洛蕾。我決定只有去搶劫鄉宅了。在我選票坐火車到弗吉尼亞水區去的路上,想到我沒有越野自行車,沒有運貨車或在房頂上開洞的工具這些事實,但是對於我被毒品浸透了的意識來說這些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我在兩旁種著樹木的高級街區觀察了一陣,看到了一片很大的房產。我相信自己找到鄉宅了。對於這個已經連續三天不停大量吸毒的瘋子來說,究竟是不是鄉老根本沒有多大區別。 這大片與子背靠著樹林,我從那裡爬進了庭院。突然我聽見了狗叫聲。我剛爬回牆上,一隻德國種的短毛獵犬就在我腿上咬了一口。它的牙齒撕破了我的褲腿,我一面想,等我回來的時候我要殺了這條狗,一面又吞服了更多的安非他明。我去到村子裡找摩托車。在一家超級市場的停車場上我找到了我需要的東西。我沒有鑰匙,也沒有辦法啟動摩托車,可我還是坐了上去。摩托車馬上倒了下來,把我壓在地上,我費了很大的勁才爬出來逃之夭夭。 我腦子更加糊塗,回到了倫敦中區,整夜都在尋找十年前我離開的人和地方。 在連續沒有睡覺的第五天我回到巴尼特醫院,去找我在精神病院時同病房的約翰。約翰的精神崩潰是因他的妻子離開他而引起的,也已經出院了,但是我發現他在醫院後面自己的車子裡睡覺。約翰挺喜歡我,這時我動員他拿出錢來包一間旅館房間,這樣我們兩個人暫時就有地方住了。我想,這能給我時間去找一套公寓,就可把漢雷洛蕾接來了。那天傍晚我們住進了在海格特的一家小旅館,他們給了我們一間頂層的大房間,上去要走兩道長樓梯。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