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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恐怖演出主場開始

  特莎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爸爸,為了我你要贏得監護權。我要在你身邊長大!」這就是我那天真的女兒,非常單純,她始終緊抱著童年時代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沒有意識到我的毒瘤有多麼大。對於她來說,我一直是帶著許多玩具回到家裡來的英雄,而實際上我離家是去毒窟消磨時光。即使現在,我們生活在田間寒酸的房間裡,而她的幻想仍繼續著。

  頭一天,特莎一整天都興奮地把她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公寓各處。她對那四張為我畫的蝴蝶特別感到驕傲,把它們貼在起居室的牆上。住在對門的女人答應給她一隻小狗。她最後上床睡覺已經很晚了。「我們給他起名字叫『包打聽』。」她說著閉上了眼睛。我坐在她的床腳頭,看著她入睡,感到自己是多麼無助。我是一點希望也沒有的了,毒品已經俘虜了我,我無法停止下來。我聽著老鼠在樓板下而奔跑,決定等她醒來時告訴她,她得回到她母親那裡去。我必須在還來得及的時候使她離開我這條迅速下沉的小船。

  當地在第二天一大早睜開眼睛的時候,好像已經意識到我要說些什麼了。「特莎,我有病,實在沒有精力去打這場監護權的官司。你必須得回到你母親那裡去。』哦喉嚨咽便,幾乎說不出話來。她開始哭了起來:「不要送我走,爸爸。別這樣做。如果你想贏,如果你真愛我;就能打贏這場官司!」我怎麼能夠告訴我的小女兒,她的父親是個可憐的穩君子,沒有毒品就不能活?我又累腦子裡又是一塌糊塗,躺在床上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

  這對待莎下了床,承擔起了母親的角色,從一個無助的孩子變成了一個能幹的護士。「爸爸,你歇著,我給咱們倆做一頓熱的早餐。」她說著驕傲地從自己的儲錢罐裡拿出錢去買雞蛋。吃著她做的早餐,我的眼淚不住地落到盤子裡。「你為什麼哭呀,爸爸?難道你不喜歡我做的早餐嗎?」她問道。「非常喜歡。」我答道,一面強迫自己咽下食物。過了一會兒她上學去了,她向我揮著手,大聲說:「為了我要去贏來監護權,爸爸!」我下了床,從窗口看著她和馬路對面的一個女孩一起走遠。就是在這個時候我下了決心,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無論前途如何,我必須贏得監護權!否則就意味著對她的愛的背叛。

  我振作起所剩無兒的精神,明白首先得搞到一些錢。突然我想起了安迪,一個與我多年交好的希臘銀器商。一個多星期前我看見他開著貨車從我們公寓前經過。他是個善良的人,最後幾個還肯給我一點時間的人之一。那天下午我到他的工廠去找他。他看到我的情況,對我產生了惻隱之心,給我二十個銀水果缽去賣,也不搭望著我付錢給他。這是他的告別方式。「這些毒品會要你的命的,」他樣子很難過地說,「你為什麼不去尋求幫助呢月我把銀缽放在車裡以後,我們握手道別,我去學校接女兒。

  回來的路上我在一片廢棄了的工廠區裡迷了路,驚慌之中車子撞在了一隻垃圾斗車上。沒有人看到這個事故。我記得那猛的一下碰撞,樓後就失去了知覺。後來我終於蘇醒過來,身子趴在方向盤上,頭流著血。我忍著極大的痛楚設法從撞壞了的車裡爬了出來,發現車頭整個被撞啟了。我跌跌撞撞地找到了一個電話亭,打電話叫來了一輛小出租車,出租車司機載著我到了撞壞的汽車旁,他把銀果缽裝到了他的車上。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失去了知覺,因為當我們終於把車停在公寓門外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特莎正站在開著的窗戶旁,看見司機扶我下車時就跑下樓來。我坐在樓梯上,她幫著把銀果缽拿到了我們的過道裡。我沒有錢付出租車費,司機同意接受兩個銀果缽,還找給了特莎一點現金。離開之前他扶我上了吱吱嘎嘎的樓梯,問我需不需要找人幫助,我說不用,他把我扶上床就走了。

  次日上午,特莎沒有上學,她給處理我們案子的社會工作人員打了電話。不久來了一位高級檢查員帕裡先生,他一看見我馬上就叫來了救護車。他們把我抬下樓的時候我想必是暈了過去,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兩天以後才在醫院裡醒過來。

  想著特莎仍舊是獨自呆在公寓裡,我用床頭電話給她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我滿腦袋噩夢般的幻覺,給社會工作者打電話,他告訴我我住院已經兩天了,女兒在孤兒院裡,很安全。我十分震驚,我明白特莎住在孤兒院這件事可能會嚴重地影響我得到監護權。

  雖然我的腦震盪還很嚴重,我仍然從床底下拿出衣服,沒有被護士發覺偷偷溜出醫院。我連路都走不穩,在街上到處摔跤,用了很長時間才回到了公寓裡。上樓前,我從我們樓後廢墟上一輛破車裡找出了我藏在裡面的一些毒品。在我病態的、毒品作用下的腦子裡,我覺得服用了這些藥丸一切就不會有問題了。那天晚些時候,一個顯然生著病、吸毒吸得暈暈乎乎的人居然能夠從孤兒院把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接回家,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回到公寓以後,我意識到如果要想有任何獲得監護權的機會,我必需再一次減少吸毒量。我沒有人可以依靠,只有給錢普尼療養所打電話。我沒有什麼錢,但是琢磨著既然他們認識我,我可以在出院時用支票支付,我明知道那空頭支票會遭到拒付,但我現在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第二天早上我給特莎的學校打電話說她病了,然後我們就動身到特靈去。我們居然完整地到了那裡,他們允許我們住在主樓旁邊的一所小房子裡。在我接二連三地跌跤,特莎哭喊著「我爸爸病了」的情況下,他們居然收留了我們,簡直是個奇跡。

  我感到放了心,知道特莎在名人和闊老之中很安全,就上了床。頭幾天我一直在睡覺,得到了我極其需要的休』急。漸漸地我覺得有力氣了,就和別的客人一起到主樓去吃飯。電視女演員希爾達·貝克常常在我們桌吃晚飯,飯後我們經常一談就是幾個鐘頭。希爾達是個說話坦率的蘭開夏郡姑娘,年紀比我大,在僅僅聽我講了一小點我不幸的故事後,她就堅持要我馬上把特莎送回她母親那兒去。「趁現在還不晚,讓特莎離開你這糟糕透頂的生活。」每天晚上我們互道晚安時希爾達都這樣對我說。

  在此期間,托特納姆的社工部門知道了我們在什麼地方,知道特莎一直沒有上學,但是監護權的審理日期就要到了,他們也就沒有怎麼樣,等待著高級法院作出決定。我覺得當地兒童福利辦公室裡所有的人都已經受夠了。我拿不定主意在錢普尼住多久,但是當老闆惠勒夫婦拒絕繼續讓我賒欠時,他們就替我作出了決定。那天下午我們離開了那些名流和草每,回到托特納姆和老鼠為伍。

  這時我賣掉了剩下的銀果缽,至少有錢買食物了。一兩天以後,郵差交給我一封在大法官法庭巷的高等法院寄來的信,通知我特莎·瑪麗亞的監護權案將在一個月後審理。經過了三個星期的休息,我腦子清楚了一點,意識到我需要一個得人心的長期解決方案,一個在法庭上讓人覺得牢靠的什麼東西。打定主意後我登廣告找一個管家,提供免費住宿作為交換條件。

  第二天就有兩個剛剛到英國的十八歲的愛爾蘭姑娘瑪麗和格雷絲來見我。她們非常單純,在倫敦沒有親戚,很容易就相信了我在興奮劑作用下的一通胡言。胖胖的黑頭發的格雷絲作為免費住宿的交換,同意說她是我們的兼職管家。漂亮的、留著紅色短髮的瑪麗則會聲稱她認識我已經很久了,我們已經訂婚,快要結婚了。一個溫暖的小家庭,這對於法庭來說是個十分完美的形象。為完成體面家庭這幅圖像,必需讓人覺得我有固定的職業。為此我去找了一個老相識,他給我寫了證明信,說我在過去的一年中任他的辦公室主任。現在家裡顯得情意綿綿、溫馨宜人,特別是每次當地的社工部門的人員來探訪時,家裡擺設著給他們看的鮮花和一盤盤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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