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歷史紀錄 > 血泊羅霄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
看到彭儒滿臉通紅,步履匆匆的樣子,賀子珍打趣道: 「良鳳,今天碰上什麼喜事啦?是不是收到求愛信了?」 賀子珍是歪打正著。彭儒紅著瞼把信遞到了賀子珍和吳統蓮的面前: 「賀大姐、嫂子,幫我拿個主意。」 賀子珍接過信,看著看著,嘴角綻出一絲微笑,對彭儒說:「哎呀,良鳳,你還有什麼猶豫的?陳正人年輕有為,作風樸實,是個人才咧!」 「如果你心裡覺著願意,就回他一封信吧。」嫂子吳統蓮勸她。 「這種信怎麼寫呀?」彭儒不好意思地說。 「我這個當大姐的今天幫你一回,統蓮,你來執筆,我和良鳳來說。」 第二天,一封出自三人手筆的情意真摯的信就到了陳正人的手裡。陳正人拿著這封夢寐以求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晚上,陳正人喜滋滋地找到彭儒,兩個人漫步在茨坪清清的小溪邊。 「良鳳,你的信寫得真好,到底不愧是女三師的學生。」 「這寫的不……」彭儒差點要說出事情經過米,說到還兒卻多了個心眼,舌頭拐了個彎,「這與的不好,你過獎了,你的文學才真是好。」 深秋的夜晚,涼氣襲人。陳正人取下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褂加到了彭儒身上,動情地握著彭儒的手,說:「良鳳,我們結婚吧。」 彭儒將頭輕輕地靠進陳正人懷裡,羞澀地應了聲「嗯」。 遂川縣委的同志得知陳正人和彭儒結了婚,七拼八湊,給他們的老書記送來了一條印花布的薄被子。 陳毅在回師茨坪的路上聽說陳正人和彭儒成了伉儷,一到茨坪,便直奔陳正人和彭儒的「家」,進門就嚷:「喝喜酒的來羅!」 彭儒趕緊迎出來:「是陳主任啊,快請坐。」 陳毅一坐下便說:「聽說你跟我們的本家結了秦晉之好,怎麼也不通報我老陳一聲啊?不行,得罰你們請客。」說完得意地笑了。 當晚,陳正人和彭儒把兩個人的伙食節餘和零花錢湊了湊,托縣委的同志買了一隻大母雞和幾斤豬肉、幾斤酒,搞了一桌喜宴。陳毅、宋任窮、楊至成、彭琦(彭儒的哥哥)、吳統蓮等人前來赴宴賀喜。 陳正人和彭儒結婚沒多久,湘、粵、贛三省敵軍便開始發動了對井岡山的第三次「會剿」。 1929年1月,井岡山前委決定主力紅軍進軍贛南,紅五軍、工住所部三十二團和湘贛邊界特委留守井岡山。其中武裝力量不足一千人。 元月下旬,井岡山軍事根據地內的五大哨口,被敵人攻破了其中的桐木嶺、八面山、黃洋界三個,井岡山失去了屏障,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下。 在一個雨雪霏霏的下午,彭德懷、滕代遠等率紅五軍和地方赤衛隊按原定計劃從荊竹山向外突圍。 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裡,彭儒碰到了陳正人。自從這次反「會剿」一開始,他們就沒見過面。這時的陳正人,挺立在凜冽的寒風中,正緊張地指揮群眾堅壁清野和撤退。他的破棉襖綻出一團團棉花,在寒風中飄動,原本白淨的臉,這時已被硝煙熏燎得烏黑。彭儒三步並作兩步沖到陳正人面前,什麼也顧不上說,只深情地對視了一眼,便一起繼續組織群眾和部隊疏散轉移。 井岡山失守了。特委機關只剩下陳正人、王佐農和彭儒三人還在山上。陳正人與特委委員王佐農商量說:「我們要迅速去找地方黨組織開展工作,收容部隊堅持鬥爭,井岡山的紅旗決不能倒。」 王佐農深深地點點頭:「對,老陳。」他又進一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想是不是我回到遂川選去找地方黨組織,把遂川的工作也重新搞起來,這樣影響就更大。」 陳正人考慮了一下,回答說: 「也好,老王,不管鬥爭多麼殘酷,環境多麼惡劣,記住,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我們一定會堅持下去!」 王佐農走後,陳正人夫婦找到一位年輕人帶路去荊竹山。陳正人一行三人,經過種種磨難艱險,終於找到了荊竹山的鄉黨支部書記劉苗。劉苗高興地拉著陳正人的手,哽咽著:「陳書記,真沒想到你們還在山上!這可好了,我們還可以和敵人鬥下去。」 劉苗把陳正人等領到一個老太太家中,老太太把自己積存下來的一缸豆子炒給他們吃,又找出珍藏著的一點點食鹽,泡成鹽開水讓他們喝。彭儒端起這碗鹽開水半天喝不下去。她既難過又激動:井岡山的人民正處在不堪忍受的嚴寒饑餓之中,可是,他們總是竭盡全力,支持我們…… 此後,他們收容被打散的部隊,恢復了遊擊隊。可是,食物缺乏成了最嚴重的問題,他們常常幾天吃不上一點東西。與此同時,彭儒還經常嘔吐,陳正人以為她病了,又找不到醫生,一籌莫展。彭儒卻驚喜地對陳正人說:「正人,不用急,是我有喜了。」陳正人高興地將彭儒緊緊地摟進懷裡。 然而彭儒又有點犯愁了:「這個小東西,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麼個艱難的時候跑來了。」 能夠糊口的東西越來越難尋了,能夠找到野菜、竹筍,就已經是很不錯了,而這種沒油沒鹽的「野味」,常常吃得他們腿肚子發軟,心裡發慌。身懷六甲的彭儒,更感虛弱。 有一次,陳正人路過一片廢墟,竟然發現在一堆被燒成焦炭的稻穀中,還殘存著一小把熏得黑糊糊的穀子。他高興得像發現了寶藏,小心翼翼地拾回來,用手搓出米心,和著野菜熬了些湯。他把湯端到彭儒面前,說:「良鳳,你把它喝了吧。」「不,還是你喝……」彭儒說。「你身體弱,又懷著孩子,我身體棒得很呢,瞧——」為了證實自己的話,陳正人站起來蹦了幾下,突然一陣眩暈,他趕緊坐下來。「你看你,逞什麼強。你擔負著領導遊擊隊和敵人鬥爭的重任,如果你垮了,遊擊隊就又要解散了,孩子畢竟是我們兩個人的……」彭儒說著直掉眼淚。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