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紀實 > 上海灘風月女明星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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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楊思緒所至,不禁打個寒顫,仿佛她就是那個被無情的世道與風雨侵襲著的李素芬: 好不容易熬過了八年漫長的黑夜,日本鬼子投降了,抗戰勝利了。婆婆激動地說:「我們總算熬到這一天了!」素芬心裡在想:這一下,忠良該回來啦!一家人眼巴巴地、夜以繼日地盼忠良歸來,眼見別人家遠去的親人一個個回來,卻遲遲不見忠良歸,真是望穿了秋水。 殊不知,張忠良早已忘了素芬一家老小。他自從投入王麗珍懷抱後,做了權勢煊赫者龐浩公的私人秘書,周旋于商人掮客之間,成了愛慕虛榮的市儈,投機有術的老手。 抗戰勝利後,他又以「接收大員」的身份飛回了上海,卻沒有去找母親、兒子及「淪陷夫人」素芬,而是到了「抗戰夫人」王麗珍的表姐何文豔家裡。 雙十節的夜晚,張忠良在何文豔家裡舉行盛大的雞尾酒會,招待富商巨賈、政界要人。在賓客雲集的大廳中,素珍忽然發現與王麗珍一起的那個張先生,竟是她日夜盼望歸來的丈夫張忠良,頓覺天旋地轉,大廈傾倒,手中的杯盤失落了下來。 賓客詢問原委,才知她是忠良的妻子,便四座譁然。素芬悲痛欲絕,從混亂中逃出。王麗珍則哭鬧著逼張忠良離婚。 張忠良母親聞訊帶著素芬、抗兒趕來訓子。潑婦王麗珍從樓上下來,「啪啪」給了忠良兩個響亮的耳光。素芬見狀,心如刀絞,她踉蹌著奔了出去,面對著滔滔的浦江,感到了生活的絕望,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氣,決意投身江潮。她支走了跟來的抗兒,縱身投江自盡了! 濁浪滾滾,漩渦喘急,江潮在悲愴而激昂地謳歌: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就是下集《天亮前後》中的素芬。 上下兩集,構成了一部曲折的家庭悲劇,生動地展現了抗戰八年和「慘勝」前後的社會生活面貌。 細細回味《一江春水向東流》全劇,白楊腦際清晰地出現了三條情節線索: 一條是素芬與公婆、兒子的苦難遭遇,真實地再現了八年離亂時期淪陷區人民倍受屠殺、蹂躪的苦難生活,展示勝利後的人民依舊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現實。 另一條是張忠良由向上走向墮落,圍繞著張忠良的劣跡,刻劃了龐浩公、王麗珍、溫經理、何文豔等人物,通過他們如實揭露了國民黨利用抗戰與勝利,大發其財、窮奢極欲的罪惡。 第三條線是條副線,是以素芬公爹及小叔忠民、婉芬為代表的積極抗日的線索,囿於當局的干預,這條線索在全劇中極其隱晦,卻暗示了一股偉大的力量。 三條線索交織和對比,組成了抗戰八年及勝利以後中國社會的一幅色彩斑斕、光怪陸離的圖畫。 拍攝開始了。 本來對昆侖影業公司持敵對態度的反對分子,大肆侮辱《一江春水向東流》劇組,並貼出了一幅詛咒的對聯: 上聯是:八千里路無路可走 下聯是:一江春水無水可流 橫批是:山窮水盡 然而,敵人的詛咒,只能激起同仁們無比的義憤與一往無前的志氣,他們克服著種種困難,用自己的思想情感、心血和汗水,終於匯成了滾滾東去的「一江春水」。 又誰料,影片拍成了,當局檢查機關又不予通過,不准上映。怎麼辦呢?鄭君裡想了一條妙計,給國民黨檢查官送去「一束鮮花』」,花中裝的是幾塊金表,於是,此片很快就被通過發行了。 白楊、鄭君裡等人高興得蹦跳歡呼,喜淚橫流。高興之餘,細細想來,這次「檢查」通過之事,不正是影片本身揭露當局荒淫腐敗的又一佐證嘛! 《一江春水向東流》立即在黎明之前的神州大地上,如精神原子彈一般炸響了!迅即在廣大民眾中引起了廣泛、強烈的共鳴。「成千萬的人引領翹望,成千萬的人踩進了影院大門」,「每次放映,電影院內出現一片飲泣之聲,觀眾的眼睛哭得紅紅的。」 各報評論文章蜂起,稱「它標示了國產電影的前進道路」,使「我們為國產電影感到驕傲」。 當時在香港的夏衍和文藝界的其他朋友,也曾聯名寫信給蔡楚生及全體創作人員,深有感慨道:「要是中國有更多一點的自由,要是中國有更好一些的設備,我們相信你們的成就必然會十倍百倍於今天,但,同時也就因為你們能在這樣的束縛之下產生這樣偉大的作品,我們就更想念起你們的勞苦,更感覺到這部影片的成功。」 這是部極其成功的影片,從1947年10月到1948年1月初,連續放映三個多月,觀眾達七十一萬二千八百七十四人次,在電影史上創造了電影賣座最高的紀錄。 白楊在銀幕形象的創造上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正如《中國電影發展史》上所述: 影片的表演藝術也有突出的成就,白楊扮演的素芬,演得真實樸素,成功地創造了這個具有中國婦女傳統美德的優美形象,有真摯的內心感受和體現。 富有魅力的傑作有著經久不衰的生命力。三十四年後,即到了1981年,白楊出訪美國,在舊金山舉力。的「中國電影回顧展」上放映了《一江春水向東流》,依舊盛況空前。《太平洋週報》稱此片「是一部最受歡迎,最賺人熱淚的影片,是中國電影史上最震撼人心的作品」。 在舊金山,有座華僑創辦的「世界戲院」,1949年落成時,開幕式中首映的是《一江春水向東流》;到了1985年,在「世界戲院」重建落成典禮的開幕式上,又重映了《一江春水向東流》。 許多華僑遠道趕來,連著觀看《一江春水向東流》,並常久地等候在影院門口,見到白楊,異常激動地說:「影片深深打動人心,激發了華僑對祖國的熱愛。」 白楊的名字及其銀幕形象,隨著「一江春水」,從國內流到國外,從中國流向世界,一直流了數十年,還將經久不衰地流傳下去。 然而,當初,正當《一江春水向東流》轟動中外影壇時,白楊並沒有被成功的鑼鼓聲所陶醉,她又在忙著進行新片的攝製工作。 二十七歲的白楊,以不可遏止的創作激情,在黎明前的銀壇上縱橫馳騁,左右捭闔。《還鄉日記》與《乘龍快婿》幾乎是和《一江春水向東流》同時上馬、交叉著進行拍攝的。從內容上來看,前兩者又像是後者的「衛星片」,都是抨擊現實黑暗的。 《還鄉日記》與《乘龍快婿》是由張駿樣親自編導,由白楊參加主演。兩片辛辣地揭露了「接收」大員的貪污舞弊,描繪了戰後國統區黑暗混亂的現實,塑造了一對敢於抨擊黑暗的青年男女。 1947年11月,當《一江春水向東流》等影片上映不久。白楊又參加昆侖公司拍攝史東山編導的《新閨怨》。在此片中,白楊飾演的是一個自毀的婦女,然而,現實中的白楊卻是個自強不息的女性。 隨著人民解放戰爭的節節勝利。進步文化工作者為避免行將滅亡的反動派的瘋狂迫害,紛紛撤離上海,南下香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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