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記憶50年(166)

一六六

　　§1994年：大撒把

　　如果你愛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也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裡是地獄。

　　——《北京人在紐約》

　　整個90年代的上半葉，能到美國去成為中國青年引以驕傲的事情。美國，這個遙遠的西方國度，在中國青年心目中的份量遠遠超過其他事物，超過了大款甚至神聖的戀愛，數十年前的美國人做過的「美國夢」，現在如同流行感冒一樣傳遍了中國。

　　從1990年到1995年，美國熱從沿海到內陸，從大城市向中小城市蔓延。據稱，託福、GRE強化班遍地開花，留學生文學暢銷不衰，紐約、舊金山、哈佛、斯坦福……地球另一半的學府名錄、風土人情，人們談起來興高采烈，頭頭是道。我們總又有那麼一兩個朋友經過苦鬥到了那片新大陸，他們帶來的全新的夢想使我們夜不能寐，人們為此而苦讀。

　　到本年度為止，改革開放後最早一批赴美的學子們許多已學有所成，業有所展。1985年夏天，身揣40美元踏上美國土地自費留學的周勵女士在美國開始了奮鬥生涯。她做過保姆，端過盤子，數年之後，憑著中國女性特有的頑強精神，她創立了自己的公司，經營上千萬美元的進出口貿易，在紐約最繁華的曼哈頓擁有了自己的寓所，還可以無憂無慮去歐洲度假，這個曾在北大荒奉獻出青春的知青感慨而又驕傲地談到：「誰又會想到？有朝一日我會坐在白色市政大廳的橢圓形辦公室中，與紐約市長侃侃而談，或是在氣氛歡樂而幽默的聖誕晚宴上，周旋在美國富商鉅子與社會名流之中？究竟是機遇或是命運，還是一股什麼力量，使一個異國女子能在美國這塊競爭激烈的大地上站住了腳？」

　　周勵的自傳《曼哈頓的中國女人》1992年第一次發行，就印刷了27萬冊，半年之後再次加印，周勵的故事向我們打開了一扇神.話般的窗戶。1986年赴美的張曉伍，在美國獲得法學博士，經過一番拼搏，他在美國律師界已嶄露頭角，被稱為中國政策與法律的專家。本年度，他回到中國申請成立貝克－包利考夫律師事務所中國分所，並于當年9月獲得國家司法部批准。

　　成功的典範激勵了一批又一批的中國青年。

　　到美國去，途徑有很多，探親、結婚、偷渡，當然，最普遍的是走留學的路子，除了極少量的國家公派，本年度絕大多數留學生是自己拿錢，但並非有錢就能出國留學，還得過關斬將。『

　　TOFEL是美國大學入學的英語考試，不知是誰最先把它翻譯成「託福」，只有通過了考試這一關，托它的福，學生們才能領到走入美國的通行證。GRE是研究生的英語入學考試。這些是必需具備的條件，當「託福」及GRE成績達到很高水準時，預備留學生們還可能獲得數千至上萬美元不等的獎學金，無數中國最優秀的學生擇取這條狹窄的道路，以至於美方一再提高託福入學成績的最低限制。滿分為677的「託福」，許多中國學生達到650分左右，這是美國學生也難以企及的高分。

　　對於大多數不能獲得獎學金的學生來說，更關鍵的是經濟擔保。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能與老外攀上親戚，眾多的中國人把目光投向隔水相望的臺灣省。民間流傳著種種幸運兒的機遇與巧合的故事。在本年度的某些圈子裡，出國是最常談的話題。

　　「美國夢」也並非只有大學生才有資格做，為了改變生存的困境，一些無力通過留學考試的中國人開始採用非法的途徑——偷渡。

　　90年代的一個夏季，一艘滿載著300多偷渡客的「金色探險號」不慎在紐約皇后區的海灘上擱淺，當美方發現「金色探險號」時，幾百人正擠在船中央混亂一團。這艘船的偷渡之行是從臺灣經由曼，東非，繞好望角，西非，穿越大西洋而後到達美國的。這些被稱之為人蛇的偷渡者告訴警察：在很早以前，他們一夥人在閩江口附近乘小船出海，然後上了一條大船，經過長時間航行先到了非洲肯尼亞的莫巴薩港，前來接應的蛇頭將他們掩藏在離港口不遠的一個大倉庫內，又等了一個月，他們和另一批人會合，同上了「金色探險號」駛向美國。

　　不必詳細敘述人蛇們在8個月的遠航中所遇到的種種磨難，一位知道兒子上了「金色探險號」的母親，在間接打聽到輪船遇險並有十多人溺水身亡時，從福建特地打電話到美國打聽兒子的下落，她說她兒子從家鄉出發已有3年之久，這就是漫長而殘酷的偷渡之旅。悲慘的故事震撼著中國人的心靈。

　　「金色探險號」類型的水路偷渡是從1991年後才開始的，除此之外，偷渡客還費盡心力從空中和陸路偷渡到美國，據資料介紹：通常偷渡的人口中多為福建人，尤其以長樂、亭江、連江和福清四個縣份的人最多。

　　美利堅合眾國無疑是當今世界上最富足的國家之一，這塊物產豐厚的新大陸吸引著全世界的目光，但是，通過成堆的書籍和無數羡慕的目光，90年代的中國人仍然無法瞭解這個遙遠的西方國度的真實內情。

　　1994年，在美國生活5年之久的新聞記者陳燕妮，在她《告訴你一個真美國》的書中開篇便寫道：

　　「我不覺得美國這個地方對大部分中國人而言是一介樂土，可惜的是中國人對於有關美國的事情道聽途說得太多了。。

　　她說得對，對於90年代的中國人，道聽途說關於美國的事件顯然太多了，但誰也無法阻止部分中國人對於美國夢的狂熱追求。

　　1994年大事記

　　◎ 上海浦東建設形成規模，成為上海又一炫目而成熟的社區，也成為中國的明珠。

　　◎ 好萊塢大片開始進入中國，中國電影業面臨挑戰。

　　◎ 原創音樂排行榜在各地調頻電臺受歡迎，本土流行音樂的崛起使港臺音樂「一統天下」局面一去不復返。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