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記憶50年(157)

一五七

　　§1989年：中國大宴席

　　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壞了黨風喝壞了胃，老婆告到紀檢委，紀檢委的
　　書記說：該喝的不喝也不對。

　　——1989年民謠

　　1989年可真是中國的多事之秋，「六四」風波，通貨膨脹，艾滋病，毒品，官倒，腦體倒掛，現代藝術使眾多的中國人面對日益複雜的社會現狀感到惶惑不安。

　　本年年初，我國最大的水利工程——長江葛洲壩水利樞紐工程歷經18個春秋終於宣告建成，早一些時候，數以億計的中國人在電視上觀看了大壩合龍的壯舉。

　　農業方面，社會主義農村小地區經濟發展的新模式——大邱莊模式得到推祟。這個原先十分落後的村莊，在1978年至1985年的4次改革中，從單一的農業發展成以工業為主的農工商聯合體，並成為我國農村中第一個產值上億元的村莊。

　　據銀行統計數據，本年度城鄉儲蓄存款餘額近3800億，居民手中存有1700億元的現金，一切表明，中國改革開放取得了社會經濟的長足發展。

　　但是，從1978年以來的十餘年裡，社會轉型期的種種矛盾已積澱頗深，它註定要在某個時候得以集中暴露。

　　惡性的通貨膨脹，使絕大多數市民感受到物價上漲的壓力。國家公佈的零售物價上漲率，1987年為7.3％，1988年為18.5％，1988年12月比1987年12月上漲了26.7％，對32個大城市的統計，本年度9月份以後，上漲率達到30％以上，這大大超過了國家標準25％的惡性膨脹指標，惡性的通貨膨脹給社會經濟帶來嚴重惡果，對物價的不滿已成為嚴重的社會問題。

　　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會與國家統計局合作，從1988年8月開始，對全國16個大城市的1.2萬名職工進行了一次有關政治社會生活態度的問卷抽樣調查，下面的調查結果可以看出1989社會矛盾的嚴重。這是《瞭望》雜誌在本年度第2期公佈調查的結果。

　　在回答什麼是當前社會安全中最突出的問題時，認為「國家工作人員貪污受賄」的占46.1％，居第一位；認為「壞人在公共場所行兇無人教管」的占35.4％，居第二位。認為「重大經濟案件的增加」和「殺人搶劫重大刑事案件增加」的各占27％。

　　在選擇什麼是政治生活中最需解決的問題時，「黨風不正」被排在首位，占63％。「社會風氣不良」居第二位，占55％。「民主選舉流於形式」占28.1％。另外，認為黨風比以前好轉的只占22％，認為無變化的占50.4％，認為比以前更差的占24.4％。

　　在回答「你認為法制建設中較為突出的問題」時，認為「某些領導幹部以權代法」占61％，認為「執法人員素質差」占35％，認為「法制不完善」占31％。群眾對執法人員的評價較低，認為執法人員好的和比較好的只占19％，評價一般的占48％，認為較差和很差的占30％。

　　在回答「你認為以下方面的問題會產生新的矛盾衝突嗎？」時，認為「物價進一步上漲」占64.1％，認為「收人差距擴大，形成貧富懸殊」占35.3％，認為「普遍存在的不滿情緒」的占23.4％。

　　這組題為「城市職工心態錄」的報道，以權威的姿態指出：1989年社會已醞釀起較為普遍的不滿情緒，城市職工對黨內腐敗現象和國家工作人員貪污受賄等問題意見集中。

　　類似的信息反饋到了中央，面對改革10年來取得的巨大成就和當前存在的種種問題，鄧小平在本年度3月底會見烏幹達總統時談到他的看法。他一針見血地指出：「10年來最大的損失在教育。」

　　「我們最近10年的發展是很好的，我們最大的失誤是在教育方面，思想政治工作薄弱了，教育發展不夠，最重要的一條是，在經濟得了可喜發展，人民生活水平得到改善的情況下，沒有告訴人民，包括共產黨員在內，應該保持艱苦奮鬥的傳統，有了這個傳統，我們就能抗住腐敗現象，老幹部就能管好他們的子弟，我們經過冷靜考慮，認為這方面的失誤比通貨膨脹等問題更大。」

　　雖然這次談話的對象只是非洲的一個小國的總統。但它透露出來的信息決不可平常視之，在中國，這往往代表著黨中央的集體認識。教育，還是教育，不僅是知識的教育，還有思想的教育，是重要而迫切的。

　　稍後一點有人用「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來形容人們這段時間的不滿情緒，這也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在這個「民以食為天」的國度，人們喜歡用「吃」來解釋許多或物質或精神的活動。

　　林語堂曾以肯定的語氣說過「中國人如若不在飲食之時找些樂趣，則其他尚有什麼時候可以找尋樂趣呢？」而在這『年，使用公款尋找這種樂趣已經成為一種風氣。許多機關的幹部，企業的廠長和公司的經理因此成為了中國現時現世的公款「美食家」。

　　請吃者的如意算盤是「酒杯一端，政策改變，筷子『舉，可以可以。」吃者的內心想法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誰不知，誰知都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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