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歷史紀錄 > 1949京滬暴動內幕 | 上頁 下頁 |
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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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舞會 顧軍長的私宅在上海湖南路261號。這是一所花園洋房。 外面有短短的牆垣,牆內雜生著亭亭如蓋的香樟樹,間雜著高大的白玉蘭,茂密的樹叢遮蔽著園內的一切。 裡面的房屋並不多,僅有三屋的一幢樓房,但裡面的複室套間,非常曲折隱蔽。 這時,主人顧軍長帶兵在外,家屬去了美國。只派了一個老人看守房舍。 任廉儒、梁佐華等人去實地考察一番後,覺得這地方是安全的。他們又和王葆真研究後,決定首次臨工會就在這裡召開。 為著加大安全係數,任、梁兩人又和新發展的民革成員、上海駐衛警總隊代理總隊長崔恒敏商定,由他派出少數武裝在園外巡邏放哨。 一切安排妥當,1948年6月下旬的一天,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上海臨時工作委員會(兼管南京分會)就在上海湖南路261號召開。 王葆真從永川醫院臨時出院,前來主持會議。 入夜後,顧公館華燈高照,樂聲陣陣,似乎這裡在舉行一次「派對」(舞會)。 前來參加會議的有的西裝革履,有的長袍馬褂,服飾豪華。來的人或乘祥生公司的客車,或坐三輪,沒有一個步行,顯得氣派非凡。 那位看門的老人,已被酒灌醉進入夢鄉。 廳上燈光幽暗下來,舒緩的輕音樂彌漫夜空。 離大廳不遠的一個房間,會議在這裡舉行。到會的約有30多人。 王葆真從座位上慢慢地站起來,他以低沉的聲音,莊重地說:「我現在宣佈,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上海臨時工作委員會,現在宣告成立。」 出席人按規定不鼓掌以微笑作為慶賀。 接著討論委員名單,選出常委,並產生領導機構。 選出的委員有:吳榮、許卜五、林滌非、梁佐華、任廉儒、李國珍、王履和、許志遠、胡錫疇、張克強、萬行浩、盧建人、楊文廣、陳高庸、牟潤孫、劉雲昭等共16人。 王葆真任主任委員。 選出吳榮、許卜五、林滌非、梁佐華、任廉儒等五人為常務委員。(其中任、梁二人系中共地下黨員,參加民革工作)。 同時產生臨工會的組織機構,下設秘書、組織、宣傳、聯絡等工作組。許卜五、梁佐華負責組織工作。 討論完畢,王葆真以高興的神情,說:「我還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在上海臨工委成立的同時,我們在南京也要成立分會,由上海臨工委兼管。南京的工作也進展很快,分會就要成立。」 王葆真說完,用手指著靠牆坐著的一位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中年人:「他就是南京來的孟士衡同志。」 孟士衡站起來,向大家點頭示意,在場的人用注目禮向他表示歡迎。 組織組組長許卜五,即席發言,他說:「臨工委成立後,我們要積極開展社會聯繫,物色可靠的對象發展組織,搜集情報,進行對外宣傳等工作,而以策反起義工作作為重點。」 他又說:「當前的上海正處於白色恐怖中,我們的工作危險性很大,所以除了必要的集會以外,成員之間都採取單線聯繫的方式。」 有一位委員發言道:「我們今天成了民革的成員,今後就要肝膽相照,生死與共,在任何危險的情況下,決不出賣自己的同志,也決不能出賣組織的機密。」 「對!應該這樣。」人群中有很多人都贊同說。 「好!那我建議,大家飲雞血酒,共同宣誓。」剛才發言的那位委員又說。 「酒可能找到,可沒有準備公雞喲。」有人這樣說。 「有酒就有辦法。」 「沒有雞血難道沒有代替品。」 兩三個人在低低議論。 兩瓶酒找來了,倒了滿滿一大碗。 一位委員忽地站起來,朗聲道:「用我的血!」說罷,他掏出口袋裡的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個小口,鮮血一滴一滴地流在碗裡。 「快,快包紮好,這會影響身體。」王葆真吩咐大家。 血酒一個個地輪流傳下去。前面的人喝了一口,就交給後面的人。全部都喝了,每個人都舉起拳頭,同聲宣誓道: 反蔣聯共,矢志不渝; 保守機密,永不叛黨; 刀山火海,決不動搖。 宣誓畢,眾人正準備散去。忽然,崔恒敏派出的流動哨(一名警察),從外面匆匆跑來。他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好了,有一隊憲兵已把房子包圍。」 「怎麼辦!」眾人不免慌亂起來。 王葆真當機立斷命令道:「重放音樂,仍然擺作跳舞的樣子,不要慌亂。外面的事由我和崔恒敏負責。」 王葆真與崔恒敏還有那位警察往大門走去。 門外一位年輕的憲兵少尉與三個憲兵走進來。 崔恒敏迎上去。 「請問你們找誰?」崔恒敏問。 憲兵少尉大大咧咧地:「你是什麼人?」 「這是我們上海駐衛警總隊總隊長。」警察在一旁說。 「這是顧軍長公館。公館正在開舞會,你們進來幹什麼?」 王葆真擺著臉孔問。 憲兵少尉看這樣子,又聽到裡面的音樂聲,立即改了態度:「剛才我們在馬路上巡邏,黑地裡看見一個人竄進這園子,生怕是……」 「你在門口站崗,看見有人進來嗎?」崔恒敏問他手下的警察。 「總隊長,沒有啊,不用說人,連一隻貓也沒有進來的。」 「那可能搞誤會了,我們走!」 「抱歉,抱歉,打攪了!」 憲兵少尉臨走時又講了句客套話。 …… 四十年後,在場目睹者的梁佐華說: 「這實在是一場虛驚!應該說,我們上海臨工會的成立還是比較順利的。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幾十個人聚會,敵人始終沒有察覺,這當然歸功於組織工作的細緻……」 梁佐華還說: 「後來大家都很鎮靜。分手時,各人還分別帶了一些傳單。有《中國人民解放軍宣言》、《民革中央一九四八年元旦成立宣言》、及李濟深主席《告革命同志、戰士書》。由各成員秘密散發或投郵寄發。現在想來實在有些冒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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