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次，我愛你(12)

心跳的節奏

　　風，持續吹。不知名的遠方處，一朵朵層積雲，層層迭迭，越堆越厚，越堆越扎實，似一團看不見的黑色風暴，正朝前方襲擊而來。西半球有人香沉沉地睡著了，東半球有人剛掀開被褥蘇醒過來，他們吸著相同的呼吸，跳著不同樣速度的心跳。再靠近些，一面紅磚牆的樓房第二十一樓，螺旋圖騰欄杆窗櫺框架內，種著數盆白色茉莉花。屋內的燈忽然亮了，光線映在透明玻璃窗內的心型窗簾布紋上，一絲絲渲染開來的紋路，似窗外開始雷電交加的大風雨，隨著光的能量，成為凝結的思緒。

　　「ＤＥＲＥＫ，ＤＥＲＥＫ，你醒醒，你醒醒。」謝婉森用右手扭開床頭櫃的檯燈，立即又用左手推著睡在一旁的丈夫。

　　「怎麼了？」被吵醒地ＤＥＲＥＫ不耐煩的問。

　　「我心臟不舒服，你不可以幫我拿藥，順便倒杯水給我？」婉森雙手交迭護住胸口。

　　「又心痛了啊？」ＤＥＲＥＫ紅著睡眼。

　　「嗯！有點絞痛。」婉森虛弱地說。

　　「我去幫妳拿。」

　　ＤＥＲＥＫ睡眼惺忪，起床套上一件深藍色睡袍，腳步蹣跚地走到廚房，打開電燈，在櫥櫃四處找婉森的藥包。ＤＥＲＥＫ發現藥袋就在他面前的熱水瓶旁邊，一股嫌惡立刻湧上心頭。這一陣子，他除了在髮廊替客人做頭髮，參加今年度的美髮設計比賽外，就是在家裡陪著剛剛動過心臟移植手術的愛妻。只是每天看見那一大包藥袋及一迭心臟病患者的注意事項，那顆想要多愛護生病妻子的心情，就變得浮躁起來。原本只是單純的心疼，現在卻成了一個負擔。

　　ＤＥＲＥＫ從杯架上，拿起水杯，就著熱水瓶出口，想幫婉森倒杯溫開水，卻發覺水溫根本不夠熱。於是他便放下水杯，拿起熱水瓶，正要去水洗槽的水龍頭裝水時，一不小心，寬大的睡袍袖口，碰倒了水杯，玻璃碎片散落了一地。

　　「可惡！簡直跟我作對。」ＤＥＲＥＫ咆哮。

　　碎裂的聲音，從廚房傳到臥房，心臟正當絞痛的婉森，右手護著疼痛的心，一步步困難地走出來看。

　　「打破杯子了嗎？」婉森問。

　　「妳不要過來，這裡都是碎玻璃。」ＤＥＲＥＫ凶婉森。

　　「我幫你一起撿。」

　　「妳不要越幫越忙啦！去客廳坐著，這裡我來撿就好。」

　　「嗯！」

　　婉森順從地慢慢走到客廳，從身後又傳來一陣叫聲：」哎！痛死我了！」婉森聽到叫聲馬上回話：」怎麼了？你被玻璃片割傷了嗎？」邊說邊拖著緩慢步伐，走到廚房。

　　「妳不要再過來了好不好？」ＤＥＲＥＫ看著婉森又走回廚房，氣極敗壞地漲紅著臉，起身揮著拳頭搥打廚櫃，再用腳把櫥櫃踢了一個凹洞。砰！砰！砰！的聲音，嚇得婉森不知該如何是好，縮著全身發抖的身體，緩慢地走回客廳。

　　ＤＥＲＥＫ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我覺得好無助。是我拖累了他嗎？許多瑣碎的事情，讓他喘不過氣了嗎？我好自責呀！為什麼要生病呢？我真氣我自己。

　　明天就是ＤＥＲＥＫ的髮型設計最後的比賽了，我好希望他能得獎啊！這是他長久以來最盼望的事情。

　　謝婉森從紅磡體育館入口處，進到臨時搭建改裝成為花式髮型設計選拔賽的場地，她環顧著四周，五彩絢麗的霓紅光燈，熱鬧非凡。許多進進出出漂亮的模特兒，從她身邊穿梭而過，她們蹬著細跟高跟鞋，每個自信的臉龐和曼妙的身材，讓婉森因為心臟手術後，身體有些水腫的身材及因雙腳腫脹而穿著大頭鞋，感到自己好自卑和格格不入。忽然一道探照燈的冷光折射下來，她眼睛一眨一眨地，幾乎無法張開眼睛。

　　偌大的舞臺，總共七個髮型設計師，他們正在角逐今年度的花式髮型設計最後總決賽。放眼望去，ＤＥＲＥＫ在中間位置，專屬模特兒姣好的臉蛋，在他的巧手髮式造型下，更顯得亮麗突出。七人當中，幾乎所有觀眾的目光焦點都在ＤＥＲＥＫ及他的專屬模特兒身上，謝婉森的目光也集中在他身上。她不時看著ＤＥＲＥＫ的手，在模特兒發梢間來回穿梭，從剪髮、燙髮、挑染到吹造型頭髮，每個步驟，俐落、純熟又溫柔的模樣，雖然讓她感覺不自在，但這是ＤＥＲＥＫ的職業，她明白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比賽倒數計時的時候，主持人哨子一吹，所有參加比賽的設計師都在最後一刻鐘停了下來。有的還吹整頭髮，有的早已做好髮型雕塑，就等著最後評審。七個參賽者紛紛走下舞臺，回到自己座位上。ＤＥＲＥＫ托住模特兒的腰，他們兩個人深情對望，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才一同手牽手回到座位上。婉森的目光卻不曾從他們身上離開過。

　　「現在頒發本年度最佳髮型設計師冠軍，得獎主是：ＤＥＲＥＫ　ＨＵＩ先生。」主持人宣佈。婉森看著ＤＥＲＥＫ挽著性感模特兒步上舞臺接受獎盃，他和模特兒立即深情一吻。這時，ＤＥＲＥＫ發現婉森坐在台下，他向她點個頭示意後，即給數千名台下觀眾，一個相同的飛吻。有幾個模特兒，紛紛上臺獻花給他，ＤＥＲＥＫ很開心的笑了。

　　婉森看著ＤＥＲＥＫ在下舞臺時，又親吻模特兒的臉頰，模特兒更雙手挽著他的腰，給ＤＥＲＥＫ一個熱烈的擁抱，隨即又捧住他的臉，在他的雙頰上，留下了無數個吻痕離她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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