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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鎖的距離(2)


  公樂訂正好錯字,回頭看著紫晴凸出來的小肚腩,他摸著她的肚皮說:」喂!妳肚子怎麼多了一個游泳圈啊?」

  「有嗎?」

  「妳是不是變胖了?」

  隔日,公樂沒帶紫晴去澳門。因為紫晴善解人意的對他說:」我想,你還是去上班好了,我們改天有時間再去吧!我今天在家裡運動。」

  紫晴目送公樂上班後,就因為公樂昨日的一句話,她在家裡的健身室房費勁地跑跑步機,跑了一個小時,接著又猛踩著健身腳踏車,想把自己身上的肥肉,在一天之內甩掉。

  公樂愈來愈忙,紫晴愈來愈孤單。她經常一個人在家看韓劇,三餐也不太正常,天天等著晚上丈夫回家才肯吃晚飯。可是公樂一回家,吃過紫晴煮的牛肉河粉,一頭又埋進工作中。紫晴一個人悶得發慌,拿著公樂的筆,坐在他對面亂畫。

  「工作狂,手給我。」紫晴對他發飆。

  公樂繼續看報告,沒有理會紫晴,便把手伸過去給她。紫晴於是在他手上畫了一隻手錶,邊畫邊說:」你整天都不知道在忙什麼,從不按時回家。我送只手錶給你啦!下班了,早點回來陪我。」

  公樂這會兒才知道是紫晴在搞鬼,他想縮手已經來不及了,手心被筆呵得癢癢地,等紫晴畫好,一隻手錶,大大的躺在他的手心。

  「哇!好名貴的手錶哦!世界上唯一的一隻手錶喔!」

  「是啊!筆向你借的,還給你。」

  「好呀,你的胸部這麼小,我幫你畫大一點啦!不用還給我。」公樂也開紫晴玩笑,拿著筆拼命往她身上要畫上去。

  「救命啊!」紫晴跑給他追。

  有一次,公樂喊紫晴——-

  「喂!過來。」

  「什麼事?為什麼叫我喂?我有名字耶!」紫晴不解地問公樂。

  「我當然知道呀!」公樂看著紫晴,很像小孩子的表情,忍不住發笑。

  「你笑什麼?你說呀?」

  「不就是梁紫晴嘛!」公樂笑道。

  「不對!不對!」

  「哪裡不對了?」公樂問。

  「高梁紫晴啊!你忘了?我太愛你了,所以冠夫姓嘛!」說著,紫晴拉起公樂的手,不停檢查。

  「哦,你完了!你把我送你的表搞丟了!說過今天晚上要還的喔?」

  公樂從手提包拿出一個水藍色的首飾盒:」還給妳囉!」

  「這是什麼呀?」紫晴問。

  「這麼大一個圈圈。」她打開盒蓋一看。

  「為了圈住妳的心呀!老婆,對不起!我今天又加班了。」

  「哼!又是對不起!」

  「看好了。」公樂從盒中拿著純銀圈圈,在紫晴面前畫一個圈,將鏈子放入鏤空的銀環中,用技巧像變魔術那樣把扣環扣住,原來是一條純銀的鏈子及一個圓形的純銀的墜子。

  公樂把項鍊掛在紫晴白皙的粉頸對她說:」這個叫做改天還。你戴著它做證。等那天有空,我一次全部都還給你,手錶我洗掉啦!在醫院上班,多難看,會被人家笑的,多不衛生呀!」

  紫晴戴上新項鍊,把圈圈靠在自己眼中,用圓的範圍大小看著公樂:」嗯,大人不計小人過,你說過的話要算數喔!」

  隨著高功樂在醫院的手術專業被認可後,他們夫妻間的見面就開始減少。紫晴時常想打電話給老公,常常拿起電話又放下。真的鼓起勇氣打了,公樂卻因為工作不能接電話。

  「喂,請找高醫生。」

  「高醫生在巡病房喔!要過半小時才會進來辦公室。」

  「哦,沒關係,我等一下再打過來。」

  「喂,麻煩找高醫生。」

  「高醫生正在開會耶,你有什麼事嗎?」

  「哦,不用了,謝謝妳。」

  「喂……」紫晴打公樂手機。

  「人家又要巡房又要開會呀,不像妳那麼閑呀!」紫晴撥不通公樂的手機時,開玩笑地在他的語音信箱留話。

  紫晴坐在客廳,看著韓劇,一邊撥打著公樂的電話。其實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電視連續劇,只希望公樂的電話能撥通,聽聽他的聲音也好。她並不想這麼黏人,所以多半時候,電話只撥號撥了一半,就將電話掛上了。她悶得發慌,只想找人說說話。

  「喂,媽,妳在哪裡?」紫晴哽咽著。

  「我和妳爸爸在曼谷啊!怎麼了?」

  「祝你們玩得開心!」紫晴強忍住淚水。

  「公樂呢?」

  「在醫院啊!」

  「都這麼晚了,還在醫院啊?」

  「媽,沒事的,他醫院病人多嘛!又要開會什麼的。」

  「女孩子常常一個人在家,總是不太好吧?」

  「媽,我都這麼大了,會自己照顧自己啦!」

  就這樣,紫晴的眼淚,公樂始終沒有看見。她在廚房做晚餐,擺滿餐桌,等到晚間十點,菜又原封不動地收進冰箱。她想著公樂喜歡吃甜食,開始學做蛋糕和餅乾,公樂只看了一眼,拿了一塊剛烤好的餅乾,又繼續他的工作。

  那一天,正好逮到機會,公樂將NOTEBOOK遺留在家裡,紫晴自作主張帶著NOTEBOOK和蛋糕走進醫院,她卻沒見到公樂,一個人提著蛋糕走出來。醫院外面正下著大雨,她全身淋濕了,蛋糕也淋濕了,她的心卻留在那一夜,那個醫院的長廊。

  他們的婚姻,開始亮起了紅燈。這一切都是紫晴太愛公樂的緣故。紫晴總是在公樂面前故作輕鬆,內心裡卻承受著無比的壓力。多麼希望公樂能多看她一眼,多在乎她一些啊!她要求的並不多呀!只期望公樂不要這麼忙,找時間多陪陪她。

  公樂答應紫晴,要照顧她一生一世。

  他說過的。

  「今天真的不行啦!晚上有個會要開。」公樂邊說邊從臥室走到客廳。

  「你每次都說改天。」紫晴坐在床上大叫。從臥室丟了一個枕頭出來,隨即

  又在她的小冊子寫下」第一百零七次,改天。」

  「老婆,別這樣嘛!我真的很忙啊!妳要體諒我。」公樂轉回到房間,站在門口對她說。

  「那誰體諒我每天在等你呢?」

  「妳有很多時間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啊!」

  「我只希望你能多點時間給我。」紫晴哀怨地看著公樂。

  「好啦!明天我有空,明天吧!」

  「一定?」紫晴懷疑。

  「一言為定。BYE BYE啦!我要遲到了。」公樂說完,轉身又離開臥室。

  「就知道忙,一點時間也不肯給我。今天第七百八十五次原諒你,改天我心死了,你就知道。」紫晴喃喃自語。

  那天晚上七點鐘,公樂的會議臨時取消了,他打電話給紫晴,將隔日的約會改在當天。

  「咦?你不是說明天才有空嗎?」紫晴在電話中問他。

  「今晚可以了。」

  「我開車去接你。」紫晴興奮的說。

  「剛拿到駕照,就想開車啊?」公樂懷疑。

  「我想開車去接你下班,順便練習一下開車技術囉!」

  「好啊!我們約八點半。妳開車小心一點。」公樂叮嚀她。

  「我會啦!」

  紫晴掛上公樂的電話,立刻從客廳沖到房間,在梳粧檯前略施脂粉,換上一件剪裁樣式簡潔的白洋裝,拿著象牙白皮包,於鞋櫃處拿出高跟鞋套上,跑到車庫去開車,高高興興的出門。

  那一夜,高功樂還是爽約了。

  梁紫晴沒有見到她最心愛的人,也沒有回到家,她的白洋裝染成鮮紅的顏色。

  公樂坐在謝婉森家中的沙發,心裡都是悔恨。他想著,如果能夠,他真想對紫晴《再說一次,我愛妳》。不能改變的事實,啃蝕著公樂的心,像是木麻黃被蟲蛀了一般。

  他起身踉蹌地走進廚房,從冰箱取出冰水,在杯架中取出水杯,將冰水倒入杯中。喝下冰水,竟有許多水珠沾在他的胡渣上,公樂試圖撫平自己激動的情緒,抬頭一看,廚房櫥櫃竟有著裂開來的痕跡,他看了又一陣寒心。公樂喝完水,在水洗槽清洗水杯,把水杯放回杯架。

  公樂重新流覽謝婉森家裡的其它地方。他進了她的房間,是間雙人房,卻處處感覺只有一個人的房間。公樂打開婉森左邊的衣櫥,裡面掛著一整排男性的襯衫、西裝,拉開衣櫥抽屜,有許多男性的領帶、領夾、袖扣等其它用品,有的東西還未拆封,有的東西拆封了,卻已經過期。

  他又到書房,在書房處看見了許多兒童畫室的美術教材。在書桌右方的第二個抽屜,發現了一本日記。公樂慢慢地翻了開來,像是翻著一葉葉易碎的葉片。

  我準備出院了,護士拉開簾幕,扶我下床。她對我說:」恭喜妳呀!今天要出院了,先生來接妳嗎?」

  我回答:」沒有,自己可以一個人回家。」

  我希望DEREK能來接我。

  但他沒來。

  公樂又翻開另一頁:

  我的心死了,換上一個新的心。換了心之後,卻什麼都變了,真不知道是我的心不同了?還是DEREK的心已變了?他成天說他好忙,成天被工作佔據,同處在一個屋簷下,要見面卻很困難。

  新的心有它自己的情緒,我似乎還無法習慣。醫生叫我放輕鬆,別擔心,可是,我仍然擔心著,不知道是不是它不滿意我的生活?

  唉!我還有多少時間能夠和DEREK在一起呢?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剩下他一個人,那該怎麼辦?

  公樂邊看邊搖頭歎息,正當要翻閱日記的其它篇幅時,一張從雜誌剪下來的剪紙,像落葉一樣,飛了出來,落定於桌角下。他拾起這張剪紙,發現剪紙裡的這個叫DEREK的髮型設計師,正是他在髮型大賽中,得獎的照片。DEREK竟然有和公樂一樣似曾相識的面容,眉宇之間有著堅毅的神情。公樂驚訝極了,他想一定是老天爺冥冥之中被他的懺悔所感動,因此安排了一個巧合,在車禍救援時,急救了謝婉森。而謝婉森在救護車上遺失的鑰匙,在開啟她家的大門之後,居然隱藏了一個與紫晴同樣等待的命運,現在卻又與她的丈夫DEREK,有著相同的面貌,這一連串巧合,公樂再度怔住了。

  眼角那滴等待的淚——

  紫晴的心,可曾聽見木麻黃聲聲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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