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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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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村:"將軍閣下,支那軍隊已經被我們完全包圍,估計只剩下五百多人了,其中還有二百多孩子。" 石岩夫不動聲色:"不要說什麼孩子。在我們面前的只有敵人,殊死相拼的敵人,明白嗎岡村君?"岡村一個立正:"是。" 黑滕跨前一步:"下令吧將軍閣下,我請求帶所部發起進攻,把他們一鼓聚殲,讓這幾百個支那豬死無葬身之地!" 石岩夫接過李順美畢恭畢敬遞來的紫砂壺,輕啜著綠茶:"不要急,消滅他們只是彈指之間的事。現在焦急絕望的應該是他們。而我們在這邊盡情賞玩,那才是快樂呢。"轉身望向江灘的無際蘆葦,"真美啊,要不是戰爭,這裡倒是一處人間天堂,世外桃源呀。清月秋露寒風醉,幾家歡樂幾家累。愛國人奔在天涯,故鄉綠葦入夢來……" 李順美:將軍的文韜武略馳名天下,今日親聆閣下吟唱俳句,令屬下五體投地。" 石岩夫微笑著,優雅地彈掉壺口茶末子:"我看不必再衝鋒了。這些手下敗將賤如草芥,哪裡還配犧牲大日本皇軍士兵的寶貴生命?河野滿,集中所有山炮、迫擊炮的炮火,準備覆蓋敵陣地!"河野滿應聲抓起電話,準備下令。 一個傳令兵跑來:"將軍閣下,方面軍司令官的急電。" 石岩夫接過電文細看:"河野滿大佐,取消剛才的命令。不必消滅他們了,留著這些活蹦亂跳的中國人吧。" 河野滿:"為什麼,將軍閣下?" 石岩夫揚了揚手中電報:"司令官對我K師團摧枯拉朽的輝煌戰績十分滿意,特馳電通令嘉勉我部。同時,還向我們下達了一個特殊的任務。" 河野滿:"什麼任務?" 石岩夫:"關東軍731部隊在細菌戰的研究過程中,取得了一系列重大的應戰科研成果。現在急缺一批中國南方籍的"原木"做試驗,用以比較中國北方"原木"、朝鮮"原木"和蘇聯"原木",研究他們各自群體對病菌和毒氣的耐受度之差異。" 川田悄悄問李順美:"什麼是"原木"?" 李順美:"原木"用中國話說就是"馬路大",就是提供做細菌試驗的活人,活體試驗品。" 石岩師:"司令官命令我們務必留意此事,儘快擒獲300名健康年青的南方馬路大,特別輸送,儘快提供給731部隊。" 河野滿:"我明白了,將軍閣下的意思,是要活捉虎威師這些苟延殘喘的甕中之鼈。" 石岩夫笑眯眯地飲著茶水:"中國文化裡還是有很多大智慧的,比如說舉重若輕。看來,我得和我那位老同學董玉清將軍來一次輕鬆的會面了。" …… 石岩夫正在遐想,背後魯一平推了他一把:"石岩夫,又在想什麼呢?快走!"舊倉庫那頭,孟凡彬正在向他們招手。 來到舊倉庫前。魯一平、董麗娜和石岩夫三人朝這裡走來。 孟凡彬見門外荒草中有一方石碑樣的東西,走上前用飛刀清理雜草,抹了抹石碑上的泥沙。石碑上露出幾個鐫刻的大字:蕪湖 葦港 孟凡彬朝著魯一平和董麗娜,隨意地指了指石碑:"原來這是蕪湖的地界,叫葦港。" 董麗娜聞言一震:"葦港?是蕪湖葦港?!" 石岩夫心裡一動,側頭看了她一眼。孟凡彬卻沒有在意,和魯一平押著石岩夫走進倉庫。倉庫裡依稀保持著當年的模樣,到處堆放著彈藥箱和沙袋等物。站在倉庫中央,石岩夫的臉色立時白了下來。 孟凡彬:"這裡雖然破舊,倒挺安全的。咱們就在這兒先安頓下來吧。"挽起袖子,打掃起來,"石岩夫,一起動手。" 石岩夫的目光卻呆呆地望著大門邊上的窗臺。那窗臺上似乎有一灘暗淡了血跡,旁邊還有兩處槍眼。一幕幕往事像一堵堵倒塌的大牆向他迎面撲來。 石岩夫感慨系之,默默地對著窗臺上的彈痕與血跡深深鞠了一躬。魯一平走來,將一把條帚塞到石岩夫手中。他突然發現董麗娜不在屋裡:"噯,董記者呢?" 孟凡彬:"剛才不還在後面嗎?" 魯一平看看門外:"不在呵。" 孟凡彬聞言跨出大門,果然沒有董麗娜的人影,焦急地叫喊:"董小姐!董--麗--娜!"四處回蕩著孟凡彬的呼喊聲。 董麗娜靜靜地坐在石階上,歷歷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董麗娜的腦海之中…… 虎威師殘存的三百多士兵和二百名子弟學校的孩子組成了一個獨特的陣形。在這陣形的中間地帶,子弟學校的孩子們。三百壯士在他們的周圍密密匝匝地箍成了一道銅牆鐵壁。在孩子們的週邊,是學校的都是和職員們攜手組成了一道"內牆"。在"內牆"的裡側,又是高年級的同學。最最裡層,是年齡最幼小的同學。如此的方陣,似乎是在展示著中華民族的精神,壯士們神情肅穆,學生們緊張卻又鎮定。在這"銅牆鐵壁"的中間,他們崇仰地望著站在他們週邊的英勇的兄長們,一個個如同雕塑般的形象巍然矗立,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象。 葦蕩上空,回蕩著董玉清師長的訓話。 董玉清:"弟兄們,我這個當師長的十分慚愧!我沒能帶領你們打勝!我們失敗了,被圍困了,可我們千萬不能就此敗了鬥志。吾等死不足惜,大丈夫笑死疆場,可這兩百個孩子不能死,因為他們是我們國軍的骨肉,民族的未來呀。他們中間有一半是我們北伐烈士的後代,很多孩子都是一脈單傳的孤兒,他們的父母為革命捐軀犧牲,現在我們拼了命,也一定要保護好這些革命的後代!" 壯士們傷痕累累,卻滿臉悲壯,在師長的鼓動下,他們大義凜然地發出了雷鳴般地吼聲:"為了後代,我們不惜犧牲一切!" 站在董玉清旁邊的邢震東,一步跨到隊伍的前面,堅毅地發佈號令:"為了孩子,我們可以以死相拼!但我們也決不能坐以待斃。現在我們尚有三輛卡車!師座和我決定成立敢死隊,帶領孩子們從葦灘東頭突圍。經過偵察,那邊日軍兵力薄弱。有一片水灘,日軍以為很深,其實很淺,卡車完全可以加足馬力沖過去!願意參加敢死隊的,請自願報名!" 整個隊伍的方陣裡,幾乎在同時都舉起了臂膀,同時發出了一個聲音:"我去!" 邢震東滿意地看著自己的部下:"好,弟兄們不愧是虎威師的英勇士兵!現在我開始點名!聽到自己名字的,請出列!"他環視著面前的隊伍,擲地有聲道:"任保安!" "有!" "王大進!" "有!" "李小虎!" "有!" "郭水保!" "有!" "周飛宇!" "有!"…… 一個個彪形大漢如同鐵柱鋼棟,屹立在隊伍的前列。站在學生方陣裡的小邢劍抑制著激動的情緒,緊緊拉著小麗娜的手:"小娜!我會像他們一樣,保護好你!" 三輛卡車停在窪地裡,士兵們將孩子們逐一往車上抱。一旁,董玉清和邢震東分別在與自己的子女告別。 董玉清:"好小娜,爸爸愛你。" 小麗娜:"不,爸爸,我們一起走!" 董玉清抱緊女兒:"聽話,爸爸要保護你們!啊!"不由地哽咽起來,"如果爸爸不幸戰死,爸爸的的魂魄一定會在天上永遠地看著你……" 這邊是邢震東在與兒子告別。 邢震東:"小豆子,你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知道嗎?" 小邢劍點了點頭:"是!" 邢震東:"是男子漢就要承擔生死離別!要離開爸爸了,怕嗎?" 小邢劍:"……不怕。"雖然這樣說著,可還是擦拭了一把眼淚。 邢震東:"記住,突圍的時候,一定要帶好小娜妹妹!" 小邢劍又堅定點了點頭:"是,爸爸,我保證!" 邢震東:"好兒子……"說著眼圈也已經紅潤了,"這一次,真的是生離死別!永遠記住,你是虎威師的後代,是邢震東的兒子!" 小邢劍緊緊地擁抱著父親,邢震東也伸出了臂膀,將兒子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中。小麗娜向這對父子投來了注視的目光。她似乎為這樣的父子之情所感動,忘記了站在自己身邊的父親。 全身披掛的任保安走了過來。 任保安:"參謀長!" 邢震東:"兒子,跟小任叔叔上路吧!" 董玉清:"小娜!" 小麗娜、小邢劍:"爸爸,爸爸!" 小邢劍領著小麗娜在士兵們的幫助下,上了車。 董玉清:"保安老弟!拜託了!請務必要把孩子們平安帶出去!" 任保安:"是!請長官放心!" 邢震東:"安子,把所有的機槍都帶上。殺出血路,全速西奔!聽清楚了沒有?" 任保安:"聽清楚了!參謀長……我從15歲離開老家到部隊,至今跟著長官寸步不離……可是,我走了,就是放心不下長官……" 邢震東:"師長已經說過了。現在最最要緊的就是下一代!這比什麼人都重要!我再向你交代一句,帶著孩子們沖出包圍,一起往西,不准回頭!你要是敢扔下孩子,我槍斃了你!" 任保安忍住淚,道:"是!再見,參謀長。" 江灘邊,一陣激烈的槍聲爆炸聲驟然響起!硝煙中三輛卡車衝破敵陣,碾開一條水路,飛馳而去。水霧後留下的,是滿車的孩子的哭叫聲。飛奔的速度將槍聲爆炸聲甩在了身後。小邢劍與小麗娜看著飛揚的水汽將父輩們的身影掩去。 小麗娜不禁又號哭起來:"爸爸……爸爸……" 小邢劍:"小娜!不要哭!我們應該在這種時候學會堅強!" 小麗娜看了一眼小邢劍,抹去了潸潸的淚水,鄭重地點著頭。可是當她再次轉過臉來,卻再也望不見那群奮不顧身誓死掩護著他們的父兄們了,她"哇"地一聲,又號啕了起來。 往事歷歷,猶如腳下浩浩江濤。董麗娜目光迷離,潸然淚下。她對著江面大聲的呼喊著:"邢劍!邢劍哥哥!……"她的喚聲,順著強勁的江風,在那浩浩蕩蕩的江面上飄蕩著。 聞聲而來的孟凡彬來到了江岸。他看到了董麗娜對著江面的呼喚,自己也不禁黯然神傷。他默默回首,急步向著倉庫跑去。 魯一平站立在倉庫前,警惕地望著四周。 孟凡彬走到窗前,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又向著裡面張望了片刻,便返回到魯一平的面前:"你一人看住他能行嗎?" 魯一平:"行啊!你想幹什麼?" 孟凡彬回首看了看董麗娜:"幫她去找邢劍哥哥去!" 魯一平:"這怎麼找?" 孟凡彬:"可是我們也不能坐等啊!搞得人心神不定!" 魯一平略帶譏諷的神情:"給誰搞得心神不定?我來去吧?" 孟凡彬:"你怎麼去?" 魯一平向著遠處努了一努嘴:"當然是找船啊!" 孟凡彬向遠處一望,果然在魯一平所指的方向,正有一條舢板,在江邊的葦灘旁邊晃悠著。孟凡彬一看,立即轉身向著那只舢板奔去。 魯一平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喊著:"讓我去!傻瓜!" 孟凡彬頭也不回地向著那只舢板跑著,魯一平望瞭望孟凡彬的背影搖了搖頭,便回到窗前向著裡面又觀察起石岩夫的動靜。 4 軍法司辦公室,鐘杞達焦躁不安地在辦公室裡等待著消息。 他走到窗邊向外看了看,又轉回身定了定神,便坐下撥起了電話:"是626局嗎?請問白處長在這兒嗎?他今天來過嗎?" 顯然,他得到的是否定的答覆。 鐘杞達掛斷了電話,又重新搖動了手柄:"警衛團嗎?白處長在不在你們這兒?他今天來過嗎?"他不禁更加焦躁起來,便整了整軍裝,拉開了門向外走去。 鐘杞達的車向著警衛團的方向開去。車子快到警衛團的大門口,準備要拐彎。忽然,鐘杞達看到白迪夫開著一輛三輪摩托從大門裡急馳出來。鐘杞達示意司機在一棵大樹的後邊停了車,探頭看了看白迪夫疾馳而去的方向,不禁心生疑竇。 他走下車,徒步走到了大門衛兵的身旁。 衛兵一看是將軍來了,立即打了立正:"報告長官!警衛團二營六連上等兵崔格山正在值勤!請長官訓示!" 鐘杞達:"剛剛出來的是誰,你認識嗎?" 衛兵:"報告長官,認識!是軍法司白處長!" 鐘杞達:"什麼時候來的?" 衛兵:"報告長官,本人是在九點整接的崗,我沒看到白處長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鐘杞達:"認識我嗎?" 衛兵:"報告長官,認識!" 鐘杞達:"跑步前進!讓你們顧團長出來見我!" "是!"衛兵打了一個標準的左轉,立即跑步向裡去了。 鐘杞達看了看急速跑步前進的衛兵,立即又高喊口令:"立--定!"衛兵只得又站住了。 鐘杞達:"向後轉!正步走!"衛兵只得正步走到了鐘杞達的面前。 鐘杞達:"知道你的職責嗎?" 衛兵:"……知道!" 鐘杞達:"難道任何一個比你軍階高的人都可以命令你離開你自己的崗位嗎?" 衛兵:"報告長官!不可以!" 鐘杞達:"不可以,你為什麼離開?" 衛兵:"報告長官!我錯了!" 鐘杞達虎著臉,對著遠處的汽車招了招手。汽車駛到了他的面前。 鐘杞達:"今天我先饒過你一次!下不為例!" 衛兵:"是,長官!" 鐘杞達:"顧團長在嗎?" 衛兵:"報告長官,不知道在不在!" 鐘杞達:"不知道在不在那你進去亂找什麼?" 衛兵:"報告長官,我錯了!" 鐘杞達對著衛兵發了一通無名火,便上了車。揮手讓司機開了進去。 鐘杞達一步踏了進警衛團團長辦公室。正在削著水果的警衛團顧團長一見鐘杞達光臨,趕緊放下手中的刀具和水果,站了起來:"鐘司長!" 鐘杞達:"顧團長,白處長剛才到這兒來過?" 顧團長愣了一愣:"沒有啊!" 鐘杞達抓起桌上的杯子扔倒了牆角下:"你再說一聲沒有!我親眼看見他剛剛離開你們這兒!" 顧團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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