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之戰(22)_學達書庫

二十二

　　待邢劍一出門口，翁鶴鳴重重地在茶几上一頓茶杯，大光其火道："一個芝麻大的上尉，居然也敢對下達的成命說三道四，真是狂妄可笑！"

　　旁邊一直保持緘默的秘書趨前建言道："將軍，邢劍固然可笑，但為預防萬一，倒也不妨先給南京方面通個氣，備個案。"

　　翁鶴鳴久居官場，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他沉吟一會兒後，點點頭道："恩，言之有理……"

　　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古董掛鐘，時針正好停留在九點半的位置上。

　　上午10點40分，董玉清策杖走進了鐘杞達的辦公室，單刀直入地問道："鐘司長，情況怎麼樣了？"

　　鐘杞達和白迪夫連忙起身讓座。鐘杞達吩咐副官給董高參看茶之後，回答道："鈞座，你來得正好。剛才天津翁特派員那裡報來個情況，他打算今晚召開記者招待會。"

　　董玉清點點頭道："不奇怪，這不是事先定好的嗎？"

　　鐘杞達笑著說道："原來定的是南京。但現在地點和情況都變化了，再開招待會，會不會有風險？不能不多加考慮啊。"白迪夫也在一旁補充道："據翁特派員秘書說，特勤小組的邢劍也持反對態度。"

　　鐘杞達試探地問道："鈞座看看是不是說服翁鶴鳴，取消了吧。"

　　董玉清低頭轉動著象牙柄手杖："翁鶴鳴那個人你還不瞭解？既然計畫在先，你不讓他出這個風頭，恐怕很難行得通。他會往別處多想，尤其會認為我們支持了一個上尉的意見，是拆他的台，自尊心必然大受傷害。這位仁兄的哥哥眼下手眼通天，連委座都相當倚重，這一節恐怕也不能不考慮。再說，從國家聲譽著眼，接收戰犯後立即召開記者招待會，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鐘杞達直視著董玉清，道："鈞座的意思是同意他開囉？"

　　董玉清微微一笑道："積極防範吧。眼下最可行的方案是，責令天津方面切實加強力量，嚴密戒備，保證記者招待會不能出半點差錯。"

　　說到這個地步，鐘杞達只好勉強讓步道："好吧。白處長，你去擬一個電文，儘快發出。"

　　董玉清也站起身來，道："我也先走一步。"

　　董玉清和白迪夫先後走出辦公室門口，來到過道上的時候，董玉清突然想起什麼來："白處長，你能和特勤小組聯繫上吧？"

　　白迪夫有些詫異道："鈞座要找邢劍嗎？"

　　董玉清笑道："我擔心他年青莽撞，不懂得和翁鶴鳴這樣的長官打交道，想叮囑他幾句。"

　　白迪夫點頭應承道："我回頭就讓他給您來電話。"

　　董玉清揮揮手杖道："那就謝謝了。"

　　下午四點，董玉清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在接聽邢劍聞訊打來的電話。

　　他和藹地開導著邢劍："那裡的情況我都清楚，你的判斷和擔憂也並非沒有道理。但是，作為你已故父親的老友，我有責任提醒你，要學會處理好和長官的關係，不要意氣用事。畢竟，翁特派員握有決定權呵。"

　　邢劍在那頭口氣十分堅決地說道："我認為他的決定是錯誤的。特別在日本人一再企圖劫持的情況下，他堅持舉辦這個記者招待會，起碼是極不明智！這和我們確保犯人安全的任務相矛盾！"

　　董玉清繼續耐心地勸說他："有些情況你有所不知啊。召開記者招待會的決定並非哪一個人輕易做出的。你知道嗎？二次大戰中國雖說是戰勝國，可列強為了自身戰略需要，並不真正顧及我們的利益，國家形象一損再損……在這種背景下，我們的確需要一個向世界昭示國威的機會，讓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對華夏民族刮目相看。"

　　邢劍默然良久後，心悅誠服地說："我懂了。特勤小組一定不辱使命，全力完成任務。您還有什麼事情交待嗎？"

　　董玉清猶豫了一會兒，道："這樣吧邢劍，你隨時與我保持聯繫。有什麼困難直接給我打電話。"然後輕輕把電話掛斷。

　　3

　　晚飯過後，特勤小組在住處召集了一次會議。

　　邢劍在桌上鋪開地圖向組員們分析道："……"迪克多號"今晚8點整會放艇靠岸，在四號碼頭正式向我方移交犯人。然後，由特勤小組將犯人押往市警察局囚禁。有一個情況需要特別強調，根據上峰最終決定，中美雙方正式交接後，翁特派員將在附近的匯文中學禮堂舉行新聞記者招待會，"說到這裡，邢劍忍不住做了個苦相，"對特勤小組而言來，等於是憑空多了一道環節，給押解犯人增加了難度，所以全體成員必須特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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