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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翌日清晨,由一輛轎車、兩輛道奇WC5中型吉普車組成的車隊駛離飯店大門。

  卡本德和邢劍坐在首發的轎車上。兩人都把手槍放在大腿上,只要頂上膛就可以立即投入戰鬥。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卡本德扭頭對邢劍說:"邢,請你轉告司機,前面路口左轉彎。"

  邢劍拍拍司機,用中文告訴司機:"上校讓你在前面路口左轉彎。"

  司機一怔:"去火車站應該直行。"

  卡本德胸有成竹地說道:"我知道。但我改變計畫了,去碼頭。"

  邢劍也感到有些意外,但仍然迅捷地對司機:"改變計畫了,去碼頭。"

  車隊慢慢地轉入了另一條道路。

  車上,邢劍有些納悶地問道:"上校先生,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臨時改變計畫?"

  卡本德得意地回答道:"機靈鬼,在我的佛吉尼亞老家有句諺語,"手上有熏肉,就得提防角落裡的狐狸"。日本人的劫持行動有過一次,就難保沒有第二次、第三次。其實,邢,我改變計畫的念頭,恰恰是昨晚離開你房間時決定的。"

  邢劍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想證實東方人對交通工具的慣性選擇?"

  卡本德大笑道:"你真聰明,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

  7

  上午8點10分,這支小小的武裝押送車隊達到了大連灣碼頭,一行人隨即登上了巴拿馬籍客貨輪"迪克多號"。半小時之後,隨著船尾巨大的螺旋槳攪起一片浪花。輪船汽笛長鳴起錨離港,它將穿越渤海灣直抵天津,然後繼續自己漫長的航程。

  "迪克多號"主甲板上,卡本德和邢劍倚在欄杆邊,望著愈來愈遠的港灣。

  邢劍望著大海,道:"我最討厭乘輪船,暈船的滋味可不好受。"

  卡本德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邢,別抱怨了,你看--"

  邢劍順著卡本德指的方向望去,只見碼頭遠遠地晃動著幾個焦灼的人影。卡本德更加得意地說道:"看來我的謹慎並不多餘。就讓那些先生們眼巴巴地為我們送行吧。"

  傻大個子艾倫上士走過來道:"上校先生,一切已安排妥當。犯人已經單獨關押。"然後掂了掂一隻月白色的布包袱問道:"這個怎麼處理?"

  卡本德看了看包袱,無所謂道:"既然已經檢查過了,可以交給石岩夫本人。"

  邢劍好奇地看著那個包袱,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卡本德取下嘴上咬著的雪茄解釋說,那天從東京登機的時候,石岩夫的女兒想沖過來把這個包袱交給她的父親,當然迅即被嚴密警戒陸戰隊員給制止了,於是那個可憐姑娘哭喊著哀求美國大兵將包袱代為轉交,他在確定不存在任何危險之後,接受了這個要求,不過由於各種意外原因的耽擱,直到現在也還暫時沒來得及交給石岩夫。

  這時,在主甲板靠近船頭的一個艙室內,石岩夫依著舷窗席地而坐。他伸出手,將眼前的包袱慢慢打開,一件白色和服、一方淡粉手帕和一封信呈現在面前。

  石岩夫把它們捂在額前良久,這才展開信紙閱讀,滿紙都是美惠子秀麗的筆跡。

  "……父親不是告訴過我,你什麼罪也沒有嗎?美惠子當然是相信父親的。可是為什麼,他們還要把你帶走呢?帶到大海的那一頭……京都的櫻花年年綻放,女兒對父親的思念從此難有終結……什麼時候父親才能帶著媽媽和女兒重去奈良,欣賞漫天飛舞的"花吹雪"呢?只有想到這些,女兒才能忍受下去。放心吧,媽媽和美惠子會一直等待,等待父親洗清冤屈,早日回家……"

  石岩夫放下信紙,仰面長歎,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他和所有的日本人一樣,喜歡櫻花,崇尚櫻花那種短暫怒放的輝煌與禪境般的美麗,他最心愛的女兒在殷殷期盼他的歸去,可是他真的能洗刷掉他的冤屈嗎?他真的是被冤屈的嗎?

  他突然雙手合十,像試圖排遣心中的無邊惆悵似的,唱起了國歌《君之代》:

  "我皇禦統傳千代,

  一直傳到八千載。

  直到鵝石變岩石,

  直到岩石長蘚苔。"

  在船尾甲板的酒吧裡,美國鄉村音樂的旋律在飄蕩。心情愉快的卡本德正摟著邢劍在吧台旁暢懷痛飲。不當值的美國憲兵們也和上司一樣輕鬆,飲酒的飲酒,打牌的打牌。

  烈性威士卡使邢劍感到兩邊太陽穴脹痛起來,心裡突突地跳動,他痛苦地把酒杯推開:"我真喝不下了。"

  卡本德已經有了幾分酒意,他笑著說:"哪兒的話,這才剛剛開始潤了潤嗓子。"

  邢劍扶著額頭一臉苦相:"可是我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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