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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照片展示在石岩夫面前--當年的石岩夫威風凜凜地拄著軍刀,正在焚燒屠殺現場進行指揮。石岩夫頓時目瞪口呆,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

  美國法官熟練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質問道:"被告,你對這明明白白的證據還打算否認嗎?"

  石岩夫無以為答,只好再次把目光轉向了剛才一直盯著的那個角落。

  美國法官並不打算掩飾他的嘲弄意味:"那麼,你對檢察官指控你在中國首都南京城裡大肆屠殺無辜百姓的犯罪事實,不準備再撒謊、編造和矢口否認了吧?"

  在石岩夫編寫的那本《步兵戰術》裡面,他曾經坦白地將自己的戰術原則公示天下--"作戰時的掠奪、強盜、強姦是保持士氣的重要手段",並且在海軍大學授課時將這一思想反復灌輸給了那些士官學生。所以,現在當他終於被法官的質詢逼到牆角的時候,他便不再試圖退卻,於是伸開雙臂撐在被告席前的欄杆上,直視著法官抗聲作答。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奉天皇之命向中國作戰。既然是作戰,交戰雙方就難免要死人。中國人死人,日本人也死人。對此,我只能深表遺憾。但是,我不認為我有罪!"

  "你可以陳述你的理由。"美國法官點著一支駱駝牌香煙,向石岩夫揚了揚下巴道。

  "我覺得,對於我這是一場不公正的審問。我僅僅是個作戰指揮官,完全按照上司命令指揮作戰,從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如果說指揮作戰也要控罪,那首先就應當控告比我罪行大十倍百倍的人,這才談得上公平。"

  "哦?"美國法官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問道,"被告,你什麼意思?這個罪行比你大十倍百倍的人指的是誰呢?"

  石岩夫不禁微微一笑道:"美國總統杜魯門!因為他這個最高指揮官批准和指揮了在廣島、長崎投放原子彈,屠殺了數十萬日本平民……"

  石岩夫這種意想不到的胡攪蠻纏使各國法官有些坐不住了。

  "住口!不許你在法庭上信口污辱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美國法官拿著法錘在桌上猛敲了幾下,從他憤怒的表情來看,他其實是很想在石岩夫那顆剃光的腦袋上來這麼幾下的。

  這時石岩夫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嘲弄的微笑,這些天真得有些可笑的西方人啊,固執地信奉並且尊崇他們所謂的公正和民主,其實歷史的話語權天生就是征服者的戰利品,就像九年前他征服了南京那樣,巨大的城市如同一個袒裸橫陳的女人,可以任由他和他的部下去踐踏和蹂躪,在武士道的精神裡面,弱者根本沒有任何的權利可言。

  2

  南京的秦淮兩岸,自古以來就是章台走馬、笙歌宴飲的好去處,在這些鱗次櫛比的酒樓和飯館裡面,雙門樓飯店的清燉蟹粉獅子頭和幹燒岩魚久負盛名,慕名前來的貴人雅士絡繹不絕,每逢夜幕降臨,這裡總是燈火輝煌食客如雲。軍法司長鐘杞達正請董玉清吃飯也特意選在了此處。

  三杯溫熱的紹興花雕過後,鐘杞達闊大的額頭上略微見汗,於是他鬆開了軍裝的風紀扣,一邊給董玉清斟酒一邊笑著說:"鈞座,上峰這次下達的任務,確實不能等閒視之啊,還要靠你老兄鼎力支持和周全才行啊!"一身便裝前來赴宴的董玉清哈哈一笑,擺擺手道:"杞達老弟,你我都是老熟人,幹嗎那麼客氣?"

  董玉清雖身為軍委會位高權重的高參,但向來以儒將自詡,最景仰的是西蜀武侯羽扇綸巾和東晉謝安峨冠博帶的風範,所以儘管半生戎馬久經戰陣,公餘之時他不是布衣長衫就是西裝領帶,唯獨不願以軍服示人。

  鐘杞達放下酒瓶,又往董玉清面前的菜碟裡夾了一塊叫化雞,歎了口氣:"唉,不瞞你老兄,引渡和審判戰犯,在我鐘杞達這兒真是大姑娘上轎,平生頭一遭,不托底呵。聽說你老兄前不久出訪國外,曾經親臨紐倫堡國際軍事法庭現場旁聽,算得上熟門熟路了,還望不吝賜教。"

  董玉清端起杯來抿了口酒,點點頭道:"這個自然,責無旁貸嘛。回頭我就讓副官把當時的檔和記錄整理出來,送到你辦公室去。"

  "那就太謝謝鈞座了。"聽到董玉清如此爽快,鐘杞達感激地沖著他抱拳道謝。

  這時,一個跑堂的進來送菜,董玉清瞟了一眼他托著的那碗紅燒馬鞍橋,搖搖頭說道:"小事一樁,不過舉手之勞罷了"。鐘杞達又舉杯相敬:"鈞座,這一杯酒我敬你。為了你我二人精誠團結,通力合作,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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