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122)_於正

一二二

　　太太她們趕忙迎了上去："大夫，怎麼樣了？"

　　大夫輕輕地搖了搖頭："辜太太，大人是沒事，可孩子沒有保住，我已經盡力了。"

　　"什麼？"太太受不了這個打擊，當場昏了過去。方嫂和守貞趕忙搶了上去："太太，太太--"空中似乎有悶雷聲響起。

　　玉禾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由淚水滑落下來。雲開過來想安慰她，她卻先開了口："我都聽到，孩子沒有了。"雲開安慰她道："你和三少爺都還年輕，還有機會。"玉禾卻輕輕搖了搖頭："不會再有了，永遠都不會再有了。"雲開只好說："三少奶奶，節哀順變。"

　　玉禾問："夏大哥，我這是在做夢嗎？剛才那一刻我還感受到他在我肚子裡跳，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沒有了，為什麼老天爺要那麼殘忍，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說著，她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雲開長歎一聲，沒有說話。

　　這時，權叔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夏管家，不好了，不好了--"忽然他看到玉禾正在流淚，慌忙住口。雲開道："什麼事，我們出去說--"權叔看向玉禾，玉禾抹去眼淚道："沒事，就在這兒說吧--"

　　權叔這才說："三少爺賭錢輸了很多錢，現在被萬花樓扣住了，說沒有三萬兩，就不放人。"

　　雲開一驚："什麼？跟太太說了嗎？"權叔道："太太還沒醒，就算醒了，我也不敢說，萬一有好歹……你拿個主意，怎麼辦？"

　　"這……"雲開有些為難。

　　玉禾問道："賬上有三萬兩嗎？"權叔點頭："有。"玉禾忽然說道："我去吧--"說著她便要下床，雲開趕緊扶住她："三少奶奶，你剛剛小產，這……"

　　玉禾說："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我丈夫，我不能不管他。"說著，她一把推開雲開，往外走去。雲開只好飛快地跟了上去。

　　天上旱雷一個接一個，玉禾踉踉蹌蹌地朝前走去，雲開默默地跟在後面。忽然，空中下起了大雨。雲開上前一把握住玉禾的手："三少奶奶，雨太大了，我們避避雨吧--"說著他拉玉禾到旁邊的橋洞裡躲雨。

　　雲開懊惱道："都怪我粗心，看見變天了，也不會拿把傘。"

　　玉禾望著他忽然悲從中來，流下淚來。雲開望著她也凝住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假如我知道的話，當初我就--"

　　玉禾搖搖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已經是三少奶奶，而你還是夏管家，我們都回不去了。"

　　雲開喃喃："對不起--"

　　可就是他的這句對不起，讓玉禾再度落淚。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玉禾慢慢站了起來，"我們快走吧，少棠還等著我們。"說著她往前走去。

　　"對不起。"雲開在身後說。

　　她忽然忍不住，捂住嘴，失聲痛哭起來。

　　萬花樓的大廳裡一個妓女在煙霧中翩翩起舞，叫好聲此起彼伏。一寸金一邊給金八爺斟酒，一邊四下招呼："各位老少爺們，一會兒還有更好看的節目，包管大家滿意。"嫖客們紛紛稱好。

　　這時玉禾和雲開進來，一寸金趕緊迎了上去："喲，這不是辜家三少奶奶嗎？錢籌到了嗎？"玉禾拿出錢："我丈夫呢？"

　　一寸金一把把錢抓在手裡："您放心，我們可不是不講道義的人，您丈夫雖然欠了很多錢，不過他畢竟是我們的老客人，我哪能那麼絕，他在樓上，不但好酒好菜，還有美女相陪，絕對沒有委屈他。"

　　雲開上前："三少奶奶，我去吧--"

　　玉禾卻搖搖頭："我親自去，你在這兒等我。"說完她迎著嫖客們詫異的目光，一步步地朝上走去。

　　廂房裡，少棠蒙著眼睛跟一群妓女捉迷藏。妓女們嬌笑著躲閃，還一個勁兒地說："我在這兒，來抓我呀，抓我呀--"少棠壞笑："你們這群小壞蛋，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他接連撲了幾個空，妓女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玉禾推開門進來，妓女們都愣住了。少棠伸手向前，摸到玉禾，大喜："抓到了，抓到了--"他摘下蒙面，看到玉禾呆住了："你怎麼來了？"

　　玉禾問："我不來，你能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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