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121)_於正

一二一

　　忽然身後傳來太太的聲音："誰要做主子啊？"丫鬟們趕忙低頭，異口同聲叫道："太太--"

　　太太道："有活不幹，在這兒嚼舌根，是不是不想幹了？"丫鬟們紛紛離開，阿桃也要走，卻被太太攔住："你，留下。"

　　太太慢慢地上前，拿起首飾盒看了一眼，揮到地上："好好的爺們兒都叫你們給帶壞了。"

　　"太太，我--"阿桃剛想狡辯，太太便上前一把捏住阿桃的下巴："別以為沾上了三少爺就可以進我辜家的門，只要我還活著，你就死了這份心。"阿桃的眼眶裡湧出了眼淚，直在那裡打轉。

　　太太厲聲道："給我跪著，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起來。"阿桃哽咽著說了聲是，然後目送著太太和方嫂離開了。

　　漫天樹葉零落，她忍不住肆意的淚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

　　萬花樓裡妓女們穿著玉禾的衣服在少棠身邊伺候。一寸金端了一杯茶過來，放在少棠桌前："這是我私人珍藏的雪蓮花，三少爺嘗嘗，要是喜歡，我裝一點給你帶回去。"

　　少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伸手摸牌："至尊，至尊，至尊--"他把牌放在桌上。金八爺道："板凳，你輸了--"少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金八爺把少棠身前的銀票全部抹到自己身邊："怎麼樣，三少爺，繼續嗎？"

　　少棠說："我沒錢了。"

　　金八爺問："要不要我借給你？"

　　少棠卻道："笑話，我辜家堂堂望族，還需要借錢嗎？你等著，我回家去拿。"說著他轉身離開，金八爺和一寸金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

　　玉禾正坐在梳粧檯前翻賬，少棠過來，愛理不理地翻箱倒櫃。忽然他問道："錢呢？錢都去哪兒了？"玉禾道："不全都被你拿走了嗎？"少棠說："我不信，一定是你藏起來了，給我，快給我。"玉禾說："我沒有，不信的話儘管搜。"少棠扭頭繼續尋找。

　　玉禾從旁邊勸道："萬惡賭為首，這個坑一跌進去就沒完沒了了，你可不可以為了娘，為了你即將出世的孩子，收收手？別的我就不要求你什麼了。"

　　少棠忽地哈哈大笑起來："我即將出世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還不知道呢？"

　　玉禾氣急："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少棠道："這樣的話你都受不了了，還有更難聽的，把錢交出來，交出來。"玉禾扭頭不理他："沒有。"

　　少棠伸手去搜玉禾的身體，玉禾連忙掙扎。忽然，玉禾腳下一滑，整個人倒了下來。少棠看到玉禾身下的血，頓了頓，飛快地往外跑去。

　　玉禾連忙叫道："來人啊--來人啊--"可是屋外一個人也沒有，她只好掙扎著往外爬去。

　　她渾身是血地從屋子裡爬出來，口中還叫道："來人啊--來人啊--"

　　雲開經過，見狀趕緊跑上去扶起她："三少奶奶，你怎麼樣？三少奶奶--"玉禾睜開虛弱的眼睛："快，快幫我找大夫，快--"雲開點頭："好，你撐著--"說著他抱起玉禾往裡走去。

　　花園裡阿桃跪在地上，少棠慌慌張張地走了過來。阿桃趕緊迎了上去："三少爺，你可來了，快救救我。"少棠問："你怎麼啦？"阿桃抱怨道："太太罰我跪，還說永遠不讓我進門。"

　　少棠支吾："這……我也沒法子，你先跪著吧，回頭我替你求求情。"

　　這時，中平領著下人們紛紛往前跑去："快去通知太太，三少奶奶受傷了，孩子恐怕保不住了--"少棠一聽，趕緊往前跑去，跑了幾步忽然又轉回來，伸手摘下阿桃頭上身上的首飾："這個借給我，回頭我再給你買。"

　　"這……"還未待阿桃反應，少棠已經匆匆離開。望著周圍忙碌的樣子，阿桃不由得凝住了。

　　玉禾的屋裡傳來了陣陣尖叫的聲音，丫鬟們端著滿是血水的臉盆進進出出，太太握緊方嫂的手，緊張地探著頭。方嫂安慰道："太太，您別急，三少奶奶吉人天相，會沒事的。"

　　太太又看向雲開："這是怎麼搞的，好端端的怎麼會摔倒了呢？"雲開也是搖搖頭。

　　太太只得道："菩薩保佑，祖宗保佑，千萬別讓我的孫兒再出事了。"守貞上前安慰道："娘，你放心，沒事的。"太太又喃喃："沒事的，沒事的。"

　　這時門開了，大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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