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98)_於正

九十八

　　溫展工作時，如煙時常偷偷跑去燈籠坊，從屏風後面露出半張小臉看著他，有些癡。溫展看到後沖她一笑，她又連忙閃身離開。

　　可惜好景不長，辜老闆根本就沒打算把女兒嫁給一個下人，於是一對有情人終於免不了分手的下場……

　　分別的那夜，溫展站在河邊，將一盞盞孔明燈放上天空。如煙穿一身新娘裝慢慢地走過來，溫展回頭看到，不由得凝住："如煙，你這是--"如煙滿眼含淚："對不起，我以後不能來找你了。"溫展問："為什麼？"如煙說："因為我要嫁人了，今天是我的婚禮。"溫展忙說："不，不是的，這不是真的。"如煙卻說："忘了我吧，好好生活，你會幸福的。"話一說完，她就往回跑去。

　　溫展趕忙追上："如煙，如煙--"如煙猛地回頭："你別跟來了，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當初和你相遇，拉你進燈籠坊，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唯一的目的只是想幫我爹振興燈籠坊……"溫展被這個事實打擊得有些無力，他顫抖著問："你的意思是，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如煙道："沒有，從來沒有。"溫展大叫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如煙覺得心裡如同刀絞，但長痛不如短痛，她狠心道："這是事實，我要嫁人了，嫁給今科探花，他有錢，也有前途，比你一個工匠好多了，你不要再來招惹我，破壞我的幸福，不然我會不客氣的。"說完她轉身往前跑去，溫展沒有看到她眼中包含的淚水。

　　花轎遠去時，溫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這樣，溫展失去了他的最愛，可是他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她是不得已，她不是故意的，於是他用盡畢生的心血，研製了一盞七彩燈籠，每天在如煙的婆家門口點燃……

　　憔悴的溫展醉醺醺地抱著一盞燈籠來到探花府門口，點燃。那燈籠緩緩升起，變幻出不同的顏色，上面分別寫著：想你，念你，等你，盼你，怨你，恨你，愛你……窗臺上，如煙望著七彩燈籠，淚水止不住掉了下來。

　　權叔將那故事講完，長長地歎了口氣。玉禾連忙追問："後來呢？"權叔道："後來的故事眾說紛紜，有的說如煙貪圖富貴，將燈籠交給了婆家，派人將溫展抓了起來，也有的說他們私奔被抓，一起沉塘了，還有的說溫展死後變鬼將如煙帶走了，總之故事就是故事，誰也不知道結果。"

　　玉禾不由得感慨："此情只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雲開又問："那七彩燈籠的做法呢？"

　　權叔道："我記得當時流傳下來不到十盞，大部分都被宮裡收藏了，只有一盞留在辜家，不過也是不知去向。"

　　雲開不由得懊惱："那怎麼辦，沒有樣板，要自己製作，簡直難於登天。"少棠道："要我說就不要管他，那個金八爺要是再敢鬧，我們就報官。"雲開說："報官解決不了問題，恐怕還會影響燈籠坊的生意。"少棠問："那你說怎麼辦？"雲開慢慢地皺起了眉頭："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守貞神色恍惚地跟著方嫂往前走去，方嫂不由得奇怪："四小姐，你平時不是最愛出來玩嗎？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怎麼一直都板著臉，有心事嗎？"守貞木然地看了方嫂一眼："方嫂，我是不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女孩子？"方嫂道："瞎說，四小姐這麼漂亮，誰會不喜歡？"守貞黯然："就是有人不喜歡。"

　　方嫂忙問："誰呀？"守貞歎了一口氣："說了你也不知道，你一輩子都沒成過親，沒嫁過人，你怎麼會明白我？"

　　方嫂不由得呆住，守貞看了她一眼，飛快地往前走去，等方嫂回過神來才趕忙去追她："四小姐，四小姐--"

　　忽然，一隊人策馬沖出來，一把撈起守貞就跑。方嫂大驚失色，趕緊跑上去："四小姐，四小姐，來人啊，綁架了，綁架了--"馬隊絕塵而去，方嫂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雲開、玉禾、少棠三人並排走進大廳。雲開仍是一臉的沉思，玉禾給二人倒了茶："家裡都找遍了，還是沒有七彩燈籠的下落，怎麼辦呢？"少棠忽然說："對了，我記起來，如煙的婆家就在隔壁村，我小時候聽爹說過，他們因為家道中落，已經把產業賣給辜家了。"

　　玉禾忙道："這麼說，我們可以去那裡找找。"少棠點點頭："聽說那裡被爹設成了雜物房，我也從來沒去過，事不宜遲，咱們去看看。"玉禾點點頭。他們二人正要往外走，忽然方嫂急衝衝地跑了進來："三少爺，三少奶奶，不好了，四小姐被綁架了--"

　　"什麼？"少棠震驚道。雲開忙問："怎麼回事？"

　　方嫂解釋說："剛才我和四小姐出去逛街，忽然闖過來一支馬隊，搶了四小姐就跑，我攔也攔不住。"

　　"糟糕--"雲開低叫一聲。他們三個人連忙隨著方嫂往外走去。

　　雲開道："我先去街上找找，三少爺，三少奶奶，你們去巡捕房報案--"少棠連忙答應："好，玉禾，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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