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96)_於正

九十六

　　"我……"雲開無話可說。玉禾問："難道你覺得我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把一切告訴我會阻礙你嗎？"雲開顧左右而言他："我只是希望你忘記我。"玉禾緩緩說道："可是要記住很容易，忘記太難了，你只是讓我恨你而已，但恨也是要用感情的。"

　　雲開長歎一聲："所以，我已經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方法。"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玉禾又問。雲開堅定地說："是，永遠都是。"

　　玉禾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謝謝你，其實我也該感激你的，少棠現在對我很好，我已經很幸福了。對了，有二嫂的下落嗎？"雲開神色黯然："不知道，太太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把她帶走了，不過我相信我會找到她的。"玉禾道："我也相信。"

　　雲開忽然說："起風了，好冷啊，快點走吧--"玉禾知道他是體貼她，於是點點頭，兩個人微笑地往前走去。

　　少棠用棉布包著煲好的川貝燉雪梨坐在回廊上焦急地等待著。方嫂過來勸道："三少爺，夜深了，回房去等吧--"少棠卻固執地說："不要，我想讓玉禾早一點喝到。"方嫂不由得一笑："真看不出來，咱們家三少爺還是個情聖，以前我帶你的時候，我總以為你將來會是個花花公子。"少棠也笑了出來："人是會變的，對了方嫂，怎麼樣才能知道一個女人是不是真的喜歡一個男人？"

　　方嫂滿臉狐疑："好奇怪的問題。"少棠卻追問："我想知道，你告訴我。"方嫂於是說："女人要是喜歡一個男人，會什麼都為他想，疼惜他，愛他，不希望他吃一點苦……"少棠想著玉禾，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方嫂又說："但是女人也很小氣，受不了她心愛的男人多看別人一眼，受不了她心愛的男人忽略她，漠視她……"少棠有些擔心："那他們會怎麼相處，會不會非常客氣，相敬如賓啊？"方嫂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正的夫妻之道在於你把她當你，她也把你當她，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隔閡，要是相敬如賓的話，多痛苦啊？"

　　"是嗎？"少棠有些懊惱，陷入了沉思。

　　方嫂打了個哈欠："三少爺，我困了，先去睡了，你別等太晚了。"少棠點頭說好，看著方嫂入內去睡了，忽然又看到雲開和玉禾說說笑笑地走進來，他想迎上去，可不知怎地又收住了腳步。

　　那邊雲開和玉禾停下腳步，玉禾道："你進去吧，早點歇著，明天事兒還有很多。"雲開說："好的，再見！"玉禾也笑著說了句再見。

　　雲開離開後，玉禾沿著回廊慢慢過來。少棠趕緊抱著川貝湯裝睡。玉禾看到他，上前輕輕地推了推他："少棠，少棠，回屋睡吧--"他睜開眼睛，微笑地望著玉禾："你的川貝燉雪梨。"玉禾不禁熱淚盈眶，"謝謝你，謝謝--"少棠望著玉禾的臉，心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少棠翻來覆去地在床上睡不著，玉禾覺察到伸手去推他："怎麼啦？不舒服？"少棠翻身而起："玉禾，我是不是很差勁？"玉禾詫異："怎麼忽然這麼說？"少棠懊惱道："我是你的丈夫，可是卻連份賬都算不好，我真是沒用。"玉禾伸手環住他的腰："你知道，我嫁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經營之道，我都不介意，你又何必介意呢？"

　　"真的？"少棠問。玉禾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少棠又問："那你告訴我，我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改進的，我一定改。"玉禾搖搖頭："沒有，你很好。"少棠卻執意要她說出些什麼，於是玉禾說道："這個世上只有你對我最好，別的什麼都不重要。"少棠有些悶悶："可是我還是覺得我比夏管家差太多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比上他。"玉禾奇怪："為什麼要跟他比？"少棠道："我自己也想不通，玉禾，你知道嗎？我老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只有他才是你的良配。"

　　玉禾不由得凝住："別說胡話了，我這一輩子是你的人，永遠都是你的人。"她緊緊地抱住少棠，少堂感覺到身上的溫暖，笑了出來。

　　燈籠坊門口繁花似錦，女工們各自忙碌著。少棠拿著一本帳本在門口指揮來指揮去，忙得不亦樂乎。玉禾下了馬車，望著這一幕愣住了。少棠看到她，興高采烈地跑過來："玉禾，我今天早上做成了一單生意，我想好了，以後我再也不睡懶覺，我要努力趕上夏管家，我一定可以的，你相信嗎？"玉禾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少棠又說，"你先進去，我要忙了，回頭咱們再聊。"說著他又上前繼續指揮。玉禾望著此情此景，不由得笑了。

　　大廳裡，女工們四散在各處忙碌著。玉禾進來，看到雲開，輕輕地點了點頭，雲開一笑，也點點頭。忽然，屋外傳來一陣巨響，所有人都嚇得站了起來。

　　雲開問道："外面出了什麼事？"阿牛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三少奶奶，夏管家，不好了，金八爺帶了一群人過來鬧事。"雲開問："他的燈籠昨天不都取走了嗎？"阿牛答道："可是他說貨不對板，三少爺已經跟他起了衝突，還挨了他一拳。"

　　"少棠--"因為擔心，玉禾飛快地往外跑去。雲開看了看周圍，"你們繼續工作，我和權叔出去看看--"女工們異口同聲應了是，雲開便帶著阿牛和權叔往外走去。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