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76)_於正

七十六

　　中平問："你不知道？三少爺受傷了，三少奶奶在家裡照顧他。"

　　雲開趕忙問："好端端怎麼會受傷呢？"中平回答說："就是昨晚，三少奶奶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離家出走，氣得太太動了家法，結果三少爺為三少奶奶擋了幾下，受了重傷。"雲開又問："現在沒事了吧？"

　　中平剛要回答，玉禾進來說道："謝謝關心，已經沒事了，沒想到你還會在意我的事，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給忘了。"

　　中平又道："管家大哥，以後你可別隨便請假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又要牽掛燈籠坊，又要擔心家裡，很難受的。"

　　玉禾看了中平一眼："這樣就難受了，有些痛，你還沒有經歷過。"

　　雲開滿臉愧疚，玉禾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雲開追上去，他們兩個站在河邊一動不動。過了好久，玉禾才冷冷地說："恭喜你，終於成為整個燈籠坊的命脈，誰也離不開你了。"雲開道："我知道，你來，一定有話要跟我說。"玉禾依舊是冷冷的："你知道就好，我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或者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想聽你解釋。"

　　雲開心中思忖，依玲身份尷尬，他不能說出來，否則很有可能會傷害到她，於是只好沉默不語。

　　玉禾抬頭望著他，"為什麼？為什麼你不來？難道你所有的承諾都是在騙我嗎？"

　　雲開道："當然不是，我有我的苦衷。"玉禾問："什麼苦衷？"雲開低頭："我不能說。"玉禾卻激動起來："如果你對我是真心的，有什麼不能說，我再問你一次，你有什麼苦衷？"

　　雲開避開她的目光："你不要再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玉禾問："那你就是不相信我？"雲開卻說："給我一點時間，我還要做一件事，等我做完這件事之後，我會完完整整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玉禾追問："這件事就是你的苦衷嗎？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去面對。"

　　雲開卻道："這件事只有我自己才能解決，別人沒辦法幫我。"玉禾聲音清冷："原來一直都是我一相情願，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做你心裡的人。"

　　雲開辯解："玉禾--"話還未出口，已經被玉禾打斷："一切都是藉口，你不要以為女人就可以讓你予取予求，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雲開無奈："我完全沒這麼想。"玉禾反問："那麼你為什麼答應要走又不走？是在做戲嗎？夏雲開，你究竟是情深還是薄幸，我真的不知道。"

　　"玉禾，我--"雲開剛要開口解釋，守貞抱著枕套過來："夏大哥，三嫂，原來你們在這兒呀，還好中平告訴我，不然我就白跑了。"

　　玉禾詫異："守貞？"

　　守貞一笑，將枕套遞給雲開："這是我自己繡的，你別嫌棄。"雲開接過枕套看了一眼："謝謝。"

　　守貞看看雲開，又看看玉禾："你們談公事吧，我不妨礙你們了。"

　　看著守貞離開，玉禾冷笑了一聲，慢慢地靠近雲開："原來你手裡抓著一個人，心裡卻放著另一個人，夏雲開，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雲開痛苦道："你不要再逼我了。"

　　玉禾道："我永遠都不會再逼你了，我祝你早日能做到你想做的事，做辜家的四姑爺，你貪圖富貴是嗎？我希望你早日如願以償，你不懂得珍惜的人自然有人懂得珍惜。"

　　她一說完，轉身離開，雲開沒有看到，一滴淚正從她的頰邊慢慢滾落。

　　雲開想解釋，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二人朝著不同的方嚮往前走去。

　　少棠在房裡努力地打著算盤，阿桃端了一杯茶遞給他："三少爺，你傷得重，去歇著吧，別弄了。"少棠搖頭："不，我一定要把這筆賬全部算完，玉禾已經不滿意我了，假如我再不將勤補拙，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這時玉禾神色恍惚地進來了，阿桃看到她忙叫了一聲："三少奶奶--"

　　玉禾吩咐她先出去，阿桃連忙離開了。

　　少棠上前拉住玉禾的手，走到桌前："玉禾，這次的賬我算得特別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要改進的？"

　　玉禾卻置若罔聞，只是定定地望著少棠："你真的要我嗎？"

　　少棠一愣："玉禾，你怎麼啦？"

　　玉禾說："假如你要我，就給我一個正式的婚禮。"

　　少棠頓了頓，一蹦三尺高："好了，太好了--"他興奮地抱了抱玉禾，忽然牽動了傷口，痛得彎下了腰。

　　玉禾看向他，他忙說："我沒事，沒事，我去告訴娘，告訴大家--"

　　看著少棠飛快地往外跑去，玉禾的臉不由得凝住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