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67)_於正

六十七

　　他忽然鬆開手，目及之處，整間房子都佈置成了新房的模樣。

　　"這……"玉禾一時語塞。少棠道："娘說了，辜家人丁單薄，要我們多努力。"

　　"太快了吧？"玉禾有些窘迫。少棠卻說："我們都成親好久了，也該圓房了，我知道我以前對不住你，你別生我的氣，以後我會彌補你的。"

　　玉禾支吾著說："可是……如夢屍骨未寒，這……不太好吧……"

　　少棠看了玉禾一眼，忽然坐下來："你是不是還在氣我，還在怪我？"玉禾忙說不是。少棠問道："那為什麼這麼多藉口，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我們倆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除非……"玉禾不解："除非什麼？"少棠擲地有聲："除非你嫌棄我。"

　　玉禾連忙說："不是的，是因為我身子不太方便……"

　　"啊？"這下換少棠傻眼了。玉禾連忙解釋說："女人的事……你知道的……"

　　少棠一時也窘了起來："哦，對不起，對不起，看我，都想到哪裡去了，時候不早了，你睡吧，睡吧，我在這裡給你趕蚊子，趕蒼蠅……"

　　玉禾道："這天氣哪有什麼蚊子、蒼蠅，你也睡吧--"

　　少棠應道："好，我們一起睡，還是老規矩，你睡床，我睡地上。"他一口吹滅了桌上的蠟燭。

　　黑暗中，玉禾滿臉擔憂："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快走比較好--"

　　玉禾正在收拾著衣物，阿桃紅著眼眶神色恍惚地進來："三少奶奶--"

　　玉禾一驚，趕緊將包袱塞進被子裡："什麼事？"

　　阿桃說："太太說明天是二少爺忌日，要大家別穿豔麗的衣服。"玉禾點頭："好，我知道了。"阿桃仍是魂不守舍的樣子："那我出去了。"說著她往外走去。

　　玉禾覺察出來不對，連忙叫住她："阿桃，你怎麼啦？"

　　"我……我……"阿桃哭了出來。玉禾趕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怎麼啦，你告訴我？"

　　阿桃哽咽道："阿牛哥的爹病了，需要一大筆錢開銷，他娘說，假如我籌不到錢的話，她就要阿牛哥去南洋做苦力……三少奶奶你知道，南洋那麼遠，去了沒人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玉禾問："看病需要多少錢？"

　　阿桃搖頭："不知道，反正很貴。"

　　玉禾想了想，拿出一個首飾盒給她："這些我都用不著了，你拿去當了吧，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阿桃看了看首飾盒，慌忙跪倒在地："謝謝三少奶奶，謝謝三少奶奶，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去吧--"玉禾欣慰道。阿桃連忙點點頭應了聲離開。玉禾的臉上也滿是恬靜的笑容。就快要走了，離開了。

　　默心和臘梅在珠寶店裡挑著首飾。默心看著手中的東西問道："臘梅啊，你覺得是這支簪子好呢？還是那個鳳釵好？"

　　"我覺得……"臘梅話未說完，忽然望春出現，他拿起鳳釵插在默心頭上："我覺得鳳釵好。"

　　默心白了他一眼，取下鳳釵，轉身往外走去："臘梅啊，出門遇瘟神，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我們回去吧--"臘梅應了一聲是，隨著默心邊往外走。

　　望春趕忙上前攔住她："我的姑奶奶，我又哪裡得罪你了？"

　　默心退後三步："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什麼樣？你再這樣我喊了--"

　　望春故作難過："天地良心，我這招誰惹誰了？"他輕聲說道，"我還沒怪你昨晚失約，你倒是怪起我來了。"默心一驚："哦，昨晚你來了嗎？"望春道："當然，我因為事情耽擱了，晚了一小會兒，結果等了一夜你都沒有來，你還好意思怪我。"默心仍是不信："是嗎？"望春擼起袖子，露出受傷的胳膊："追債的上門了，我沒辦法。"默心問："你怎麼不用我給你的錢還債。"望春道："那是你的錢，我要是動了，就成什麼人了？"

　　默心上下打量著他，望春故作生氣："你不相信就算了，大家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那箱錢我也沒打開過，稍後會送到府上，告辭。"

　　他舉步欲走，卻被默心攔住："欸，誰說不信你，天氣漸漸熱了，我想做件旗袍，你晚上來我房裡選布料吧--"說著她朝望春拋了個媚眼。望春低首道："是，大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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