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61)_於正

六十一

　　玉禾道："馬上試燈，此事關係到整個燈籠坊的生死存亡，就算娘要責怪我，我也顧不得了，少棠你說呢？"

　　少棠說："我聽你的，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玉禾點點頭，他們三人一起往外沖去。

　　玉禾打開燈籠坊大門，看到裡面積滿了水，三人同時目瞪口呆。

　　"這……這可怎麼辦？"少棠頓時沒有了主意。

　　玉禾脫下鞋子淌進水裡："夏管家，你去屋頂把瓦片蓋好，我先把燈籠清理出來。"雲開應了好的慌忙往外走去。

　　玉禾拼命地往外舀水，少棠站在一邊，不知道幹什麼好。玉禾叫他："過來幫忙啊--"少棠諾諾："這麼多水……玉禾，我看我們還是找人來弄吧？"玉禾道："來不及了，這些燈籠泡在水裡久了會爛光的，快下來幫忙。"

　　"哦……"少棠這才淌進水裡，捏起一個燈籠甩到一邊，又捏起一個燈籠。

　　玉禾見狀，趕緊奪過他的燈籠："少棠，你這樣子會把燈籠弄壞了，算了算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我們在這裡就可以了。"

　　這時雲開從外面進來："上面的瓦片沒有壞，只是被人揭開了，我已經弄好了。"

　　玉禾把一盞燈籠遞給他："這些都還沒有破，你幫我拿到一邊。"雲開應了好，和玉禾兩個人忙碌起來。少棠站在一邊凝住了，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燈籠坊倉庫裡的積水已經清除，燈籠亂七八糟地堆在一邊。玉禾靠著雲開，少棠枕著玉禾的腿狼狽不堪地沉睡著。一道曙光照進來，玉禾醒了，她看了看左右，趕忙站起來。這時雲開也醒了。

　　玉禾焦急地問："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雲開安慰她："放心，這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不會有事的。"

　　玉禾笑："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樂觀？"

　　雲開說："因為你說過的話。"

　　"我？"玉禾詫異地看向雲開，雲開說："你不是說過人生本來就很短暫，為什麼還要用那麼多時間去痛苦呢？"

　　玉禾赧然一笑："你還記得呀？這次幸虧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力量可以面對那麼多的風風雨雨。"雲開對她堅定道："一定可以，因為我叫夏雲開。"玉禾點點頭："守得雲開見月明。"雲開提議道："我們繼續吧--"玉禾點點頭："好--"

　　玉禾和雲開整理倉庫，正好權叔、中平帶著女工們過來，見狀不由得凝住："三少爺，三少奶奶，這……"

　　躺在地上的少棠睜開蒙矓的眼睛環顧了一圈："天亮了嗎？"

　　辜家大廳裡，玉禾、少棠、雲開跪在地上，太太念完佛才慢慢轉過身來。她緩緩道："起來吧，都起來吧--"少棠焦急地問："娘，現在該怎麼辦？"

　　默心言道："還能怎麼辦？燈籠都泡壞了，只好跟沈老闆賠禮道歉了，都怪我不好，這幾天身子不舒服，沒有盯著燈籠坊，你們呀，也太不小心了。"

　　玉禾卻說："我覺得不妥，寧可貼錢去鎮上買了燈籠送給沈老闆，也不能落下這貨不對板的惡名。"

　　太太點頭道："玉禾說得對，默心，上次贖少棠的那五萬兩還在吧？"

　　默心突然被問住："這……燈籠坊擴建之後，現金周轉有點問題，所以兒媳拿去置辦材料了。"

　　太太問："你買了那麼多材料？"默心諾諾："最近訂單太多……"

　　太太吸了口氣點點頭："燈籠有價，信譽無價，就算這一次我們虧了，只要我們的信譽在，手藝在，一定還會贏回來的，可是假如信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方嫂，把地契拿來。"

　　守貞忙問："娘，你要做什麼？"

　　太太道："七叔公對咱們這座大宅可是覬覦已久，我看押個幾萬兩是沒問題的，玉禾，夏管家，這一次你們倆就隨我跑一趟吧--"

　　少棠上前道："我也去。"

　　太太卻道："瞧瞧你的眼睛，都迷糊成這樣了，還去什麼去，守貞，拉你三哥回房休息，我們很快就回來。"說著她帶著雲開和玉禾離開。

　　"三哥--"守貞拉著少棠往裡走去。少棠甩開她，氣衝衝地入內。守貞連忙跟上了去。

　　默心坐在那裡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臉上如釋重負。

　　七叔公咕嚕咕嚕地抽著水煙袋。太太坐在他對面，抬頭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雲開和玉禾，堆起了笑容："七叔公，你看這……"

　　七叔公道："弟妹啊，要說你的燈籠坊周轉不靈，跟我老頭子借點錢，我是不會吝嗇的，可是眼下正是年關，大家都有筆賬要清，這……嘿嘿……不是很方便，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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