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34)_於正

三十四

　　玉禾頓了頓，上前推了他一下："好了，我是開玩笑的，我相信你還不行嗎？"

　　少棠問："真的相信我？"玉禾點頭，"相信。"少棠一笑，坐了起來："對了，這幾天的功課我都練熟了，不如放我一天假，讓我出去走走？"

　　玉禾挑眉："你又想找藉口偷懶？"少棠忙說："怎麼會呢？最多這樣，我這三天內學完四天的功課，如果學不完就不去好不好？"

　　玉禾疑惑："三天學完四天的功課，可以嗎？"少棠用力地點了點頭："我保證。"玉禾仍有些遲疑，卻已換了語氣："那--到時候再說吧--"

　　"玉禾。"他又叫她。玉禾問："什麼事？"少棠支吾著說："下午送給你的那塊手帕，我覺得好像有點舊，想叫大嫂幫忙拿去換一塊……"

　　玉禾搖頭："沒關係，手帕是小事，關鍵是心意，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手帕是舊的還是新的並不重要，睡吧，明天還要起早。"說完她吹滅了燈。

　　少棠嘟囔著翻身躺下。玉禾從枕頭下摸出那塊手帕，淡淡地笑了。

　　第二日少棠果然如他所說，認真學習。權叔滔滔不絕地給他傳授著生意的心得，他也認真刻苦地記著。玉禾端著茶過來，看到少棠飛快地撥著算盤珠子，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她興沖沖地往前走去，在回廊上正好遇到雲開過來，兩人相視一笑，雲開叫道："三少奶奶--"

　　玉禾忙說："夏大哥，我不是讓你叫我名字嗎？怎麼老改不過來？"雲開道："我是辜家的管家，對三少奶奶直呼其名實在是太怪了。"玉禾提議道："那以後有人的時候，你叫我三少奶奶，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我玉禾，怎麼樣？"雲開應了："是，三少奶奶。"

　　玉禾笑了出來："現在沒人。"

　　"玉……"雲開還是叫不出來。

　　"玉--禾--"她對他糾正著。

　　雲開這才說："玉禾，你最近的氣色不錯，看來三少爺一定大有長進了？"

　　玉禾點頭："這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告訴我，守得雲開見月明，我可能早就熬不下去了。"

　　雲開有些不好意思："這些都是你自己的功勞，我也只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玉禾說："可是你這嘴皮子動得夠及時。"說著兩人同時笑了。

　　雲開良久才說："看到你笑的樣子，我真高興，看來我準備的那些螢火蟲、煙花、胭脂雪，都用不上了。"

　　玉禾詫異："你真的準備了那些東西？"雲開認真地點點頭。玉禾又一想，道："不對呀，現在都快冬天了，哪來的螢火蟲和胭脂雪，你耍我？"雲開卻道："反正你也用不著，又何必在意真假呢？"玉禾點頭，"說得也是。"

　　雲開又問："你要去哪兒？"玉禾道："少棠熬夜讀書容易上火，我去廚房給他燉點去火的涼茶。"雲開忙說："那我就不耽誤你了，我也要找大少奶奶交代一下帳目的事。"

　　玉禾歡快地說了一聲："再見！"然後欣喜著離開了。

　　雲開望著她歡快的身影，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他自嘲地一笑，搖了搖頭，轉身往裡走去。

　　辜家的大廳裡，玉禾指揮著丫鬟們擺放碗筷："大夫說太太最近上火，晚上不能喝普洱，你們去砌壺水仙來，今兒晚上有螃蟹，別拿這些青瓷不好看，用太太最喜歡的那套乾隆官窯。"丫鬟們異口同聲地應了是。

　　這時少棠氣喘吁吁地拉著權叔進來："玉禾--玉禾--"

　　玉禾忙問："怎麼啦？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少棠道："你問問權叔，我是不是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學完了四天的功課？"

　　玉禾看向權叔，權叔連忙點點頭："三少爺天資聰明，一點就透，這三天裡不眠不休，把老奴四天安排的課程全部記熟了。"

　　少棠忙又問："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了？"

　　玉禾道："這……我是沒問題，可是娘……"少棠忙說："娘那邊你幫我說，求你了。"

　　這時正好守貞和方嫂扶老太太出來，默心拉著海兒跟在後面。玉禾趕忙上前："娘，大嫂，守貞。"少棠也上前道："娘，玉禾有話對你說。"說著他推了玉禾一把。

　　老太太問："什麼事？"

　　玉禾只得道："少棠這幾天練算盤練得特別辛苦，權叔說他三天學會了四天的功課，所以我想讓他出去走走。"

　　太太斷口拒絕："不行，上一次一走就是大半個月，這次再走，我上哪兒撈你去？"

　　少棠忙說："這次我保證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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