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26)_於正

二十六

　　玉禾跟權叔說："權叔，麻煩你給三少爺講講這燈籠坊的全部工藝。"

　　權叔趕忙介紹道："燈籠坊主要以手編燈籠為主，手編燈籠的工序分為選竹、拉絲、蒸竹、曬竹、編制、上料、點睛、亮燈八個過程，其中選竹是最重要的，一盞燈籠的價格、美觀程度和使用壽命都來自於選竹。三少爺，三少奶奶，我們進去看……"語畢帶著少棠、玉禾、雲開、阿桃入內。

　　燈籠坊的後院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竹子。權叔解說道："選竹的意思就是挑選合適編制燈籠的竹子，不同的燈籠需要不同的竹子，一般竹子可分為青竹、紫竹、毛竹、淡竹、佛肚竹、鳳凰竹、茶竿竹、苦竿竹，等等。要分辨其實也不難，顧名思義紫竹就是顏色偏紫一點，青竹就是偏青一點，佛肚竹就是上窄下寬，有點兒像彌勒佛的肚子，就像這個……"他拿起一截竹子遞給少棠。

　　玉禾趕忙從旁說道："選竹是所有程式中的第一步，你一定要好好記住。"

　　少棠眼珠一轉，忽然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玉禾，你看這些竹子堆得亂七八糟的，光靠權叔這麼跟我介紹，我很難記住，不如你把這些竹子搬到一邊逐一分類，這樣我也比較好記。"

　　阿桃不由得替玉禾說："三少爺，這裡這麼多竹子，三少奶奶一個人怎麼搬得動？"

　　雲開忙說："我馬上叫大家過來幫忙？"

　　少棠故意道："欸，你們之前不是說燈籠坊人手不夠急著趕工嗎？要是為了我，耽誤了生意，那就不好了，我看我還是改天再來學。"

　　他剛欲走，就被玉禾攔住："你別找藉口溜走，要分類是吧，我來。"

　　少棠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回頭可別向娘告狀。"玉禾卻只道："你好好把竹子的種類記熟就是了。"她帶著阿桃上前搬竹子，雲開欲幫忙，卻被少棠一把攔住，"夏管家，你沒事情做嗎？這裡太陽好大，趁她們搬竹子的時間，你帶我去看看蒸房和曬房，你看我老婆都那麼賣力了，我這個做丈夫的也應該用用功才是，對吧？哈哈哈……"雲開只得應："是，三少爺。"

　　雲開回望了玉禾一眼，跟著少棠往裡走去。

　　外面的太陽越來越大，玉禾一邊擦汗一邊搬竹子，整個人搖搖欲墜。

　　忽然，阿桃尖叫了一聲。玉禾連忙跑過去問："怎麼樣，你沒事吧？"阿桃伸出手，手上被竹刺劃了一道，鮮血直流。她不由得瑟縮，"好痛啊--"

　　玉禾道："這樣吧，你先去裡面包紮一下，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阿桃勸她，"我的三少奶奶，你別傻了，難道你看不出來，三少爺是在故意為難你嗎？"玉禾點頭："我知道，不過只要我做到了，他就沒有藉口了，辜家對我有恩，我答應過娘，一定要讓他成為好丈夫好兒子，我不能食言。"

　　玉禾抬起竹子，吃力地挪著腳步，陽光把她瘦小的身軀拉得好長好長。望著她堅強的臉龐，阿桃忽然飛快地跑上前，接過她手裡的竹子搬到一邊。

　　"阿桃？"玉禾疑惑。阿桃卻是粲然一笑："辜家對你有恩，你對我也有恩，這條路就算再艱難，我們一起扛。"玉禾點點頭。

　　阿桃出主意："我們一邊唱歌一邊搬好不好？"玉禾問唱什麼，阿桃真就唱出來了："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

　　玉禾不由得愣住，這首歌是當日雲開在蒸房裡給她唱過的。她也接口唱道："我手裡揮舞著小皮鞭，我心裡是真得意，不知怎麼就嘩啦啦啦，摔了一身泥……"

　　她們兩人相視一笑，一邊唱一邊搬，直到太陽漸漸西沉。

　　雲開帶著少棠從曬房裡面出來，口中囑咐道："三少爺，蒸房和曬房都看過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就問權叔。"少棠忙說："好好好，辛苦你了，夏管家。"雲開又問："還有什麼想看的嗎？"

　　少棠心中思忖："我這幾天沒回去，如夢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於是他連忙打了個哈哈："沒有了，沒有了，該看的都看了，你忙你的吧！"雲開應了個是轉身走開。

　　少棠環顧四周，發現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沒有人注意他，慢慢地往外挪去。正好玉禾和阿桃灰頭土臉地進來，看到少棠趕緊迎上去："竹子已經分好了，你去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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