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小說 > 雍正王朝·下 | 上頁 下頁 |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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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引娣接過信來讀著,又問:「皇上這幾天在哪裡呢?怎麼我有好幾天都見不到他一面了?」 高無庸陪著笑臉說:「前天李娘娘犯了痰氣,皇上去她那裡看了看,昨兒個又宿在澹甯居。剛才召見了李衛,聽李大人說。他親自逮住了白蓮教的一個大師兄解到京城來了;還有,就是江西那邊的一個叫『一枝花』的山賊,也讓李大人打散了……」 喬引娣邊看著信還邊聽著,她好奇地問:「一枝花?真好聽的名字,是個女賊嗎?」 「怎麼不是呢?聽說她是河南人,卻不知在那裡修成的道行。說是能騰雲駕霧,撒豆成兵哪!寶親王也聽見了,說他不信,還說,要親自去看看她是個什麼妖精……」 引娣邊聽邊笑,手裡卻已展開了那幅畫像。她看得十分仔細,還從頭到腳地撫摸著,時而點頭,時而又搖頭。高無庸在一邊湊趣說:「奴才看著,她眉眼間倒像娘娘,就是顴骨稍稍高了一點兒……」 引娣注目凝視著那張像,自言自語地說:「嗯,娘的下巴頦上有一個小小的紅痣,不仔細看是見不到的。對了,娘整天給人家洗衣縫衣,把手都累出毛病來了,她的手指伸不直。快看,這女的手指也是彎著的……」 她打開了那裝著「信物」的小包,就馬上愣在那裡了。這時,恰巧雍正大步走了進來,高無庸連忙叩下頭去。引娣一見到皇上,立刻就高興得兒乎要跳起來了:「皇上,皇上,我找到我娘了!您快來看哪,這就是娘親手交給我的信物。」 雍正也高興地接過那小布包來瞧著。引娣激動地說:「萬歲您看,這是半支銀簪子。我離開家時,家裡窮得一文錢也沒有,娘就把它交給了我……」說到這裡,她已是滿臉淚痕了,「我對娘說,我是跟人學手藝去的,化不著錢。於是就把這簪子一掰兩半兒,那一半還給娘收著……我說,方一我在外頭得病死了……也算不枉我跟了娘一場,身邊還有這個念物……」說到此處,她早已是泣不成聲了。 雍正看著那畫像和信物,心裡早已明白了七八分,他也很替引娣高興:「別哭,別哭,這是個讓人高興的事嘛!既然你已經認准了,朕就讓山西巡撫把她妥送進京。來回也不過十天半月的,你不是就能見到她了嗎?」他一閃眼又看到了那個半截銀簪子,就問:「這又是個什麼物件?」 「這就是娘給我的信物呀!皇上您看,這簪子頭上是個攢花的如意……是,是我爹給了我娘的……」 雍正拿起了那半支銀簪,見那簪尾約有三寸長短,簪尖上打平磨光了,恰像支挖耳勺子。因年深月久,簪身上的寶色已經褪去,黑油油地發著亮光。他用手指摩挲了一會兒,那上邊的龍形花紋顯現了出來!雍正突然像遭了雷擊似的,手一顫,簪子「叮」地一聲就落在了地上!他又急忙撿起來,翻來覆去地仔細審看,臉上早已沒有了笑容,只是在詫異中還帶者莫名其妙的恐懼。一回頭,又見引娣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便強作笑臉地問:「這簪子不像民間之物呀,它好像是大內造出來的。這是你們家祖傳的嗎?」 「我不知道,是爹娘給了我的。」 「哦……你的母親娘家姓什麼?」 「姓黑。」 雍正身子一軟,幾乎就要跌倒了。他又問:「她祖籍就是山西人嗎?」 引娣搖搖頭:「不,我小時候聽說,是從外地逃荒過來的。」 「哪裡來的?」 「我不知道。」 「她會唱歌彈琴嗎?」 「不,也許我從沒有聽到過。」喬引娣驚詫地看著皇上問:「皇上,您為什麼要問這些呢?」 雍正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哦,沒什麼。朕只是見你能彈琴,會唱歌,以為是你母親的家傳呢。」 引娣端過一碗銀耳湯來捧給雍正說:「我在江南時曾學過幾天,後來……」她突然打住了,因為,後來全是允禵在馬陵峪時手把著手教給她的呀!她急忙改口說,「後來自己沒事時常常摸索著練練。這些年嗓子不好,就丟開了。」 雍正卻跟本就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他的心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哦,好好好。朕前邊還有不少事,等有空時再來聽你唱吧。嗯,這銀耳湯很不錯,你不也是肺熱咳喘嗎,你自己多用些吧。」他十分勉強地笑著又說:「等你娘來了,朕一定要見一見她。她怎麼能生出這樣漂亮的女兒來呢?」說完,他起身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回到澹甯居,他看到、聽到的又全是不好的消息。鎮壓苗民叛亂的戰事不利;西疆的仗打得更是不好。岳鐘麒上表謝罪,說要請求在吐魯番屯墾,以為久戰之計。雍正氣得三屍暴跳地說:「給岳鐘麒回折,問他身統十多萬軍馬,卻屢戰屢敗,不是將軍之過,還能怪誰?他的『久戰之計』就能靈驗嗎?給他駁回去!張照嘛,他新任雲貴總督,又是個書生,能打一個小勝仗也就算不錯了,叫他好自為之吧。至於謝濟世請求回京養病之事,可以照準。下邊還有什麼事,你們自行處置吧。朕心裡不適,要出去走一走。」說完,就帶著李衛走出了澹甯居。 殿裡留下了張廷玉和弘曆、允禮等人,都瞪著眼睛不知皇上出了什麼事情。允禮原來想說,自己本來就不懂軍事,要是能讓允禵出來商量一下就好了。可他也知道,自從引娣封了「嬪」,允禵就說什麼也不見外人了。他張了一下口,就又咽了回去。 李衛不知皇上叫他出來是為了什麼,心裡頭一直感到忐忑不安。雍正帶著他來到了一處隱密之處問他:「狗兒,你是朕藩邸裡的老人兒了,你一向伶俐,口風也緊。朕有件事想問你,你要替朕好好想一想,也要替朕拿個主意。」他把喬引娣的事情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完了又說:「朕奇的是,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又怎麼會有這麼兩支一模一樣的簪子?偏偏引娣的母親也是姓『黑』,而引娣的年齡又和這故事相合!朕實在是怕了,萬一……」他打了個寒顫,「那可怎麼辦才好呢?」 李衛在聽的時候,心裡就轉了幾十個圈子了,雍正皇上的話不好回答呀!假如證實了小福就是喬引娣的母親,那引娣豈不成了雍正的……這太可怕了!他不敢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可又不得不想這個難題。過了好大一會兒他說:「喬黑氏已經再嫁,也許引娣真的是姓喬呢?」 「真的當然萬事全休。怕的是她就是朕的孽種,那可怎麼才好呢?」 「萬歲,奴才以為不會有這種事的。您忘了,我們住到黑風黃水店時,那老闆不是說,黑家大女兒被燒死了,可小女兒卻生了個大胖小子嗎?」 「要是那老闆在胡弄我們呢?」 李衛可真被難住了。不過,他到底是心思靈動:「主子,奴才說句不知深淺的話,這事您千萬千萬不要鑽牛角尖,也只能裝糊塗而不能認真。越清楚,你就會心裡越難受。您不能和那喬黑氏見面,更不要去對證這件事情。這樣,引娣和喬黑氏母女就誰也不能知道了。」他終於找到理由了,「慢說宜主兒未必就是您說的那個女子,那怕她就是真的,也只能說是無意中的巧合。人。不就是那麼幾十年嘛!至於奴才這裡,萬歲放心。奴才就是上了刀山火海,也不會吐出一個字兒的。」 雍正突然想到,小福和小祿是一對長得十分相像的孿生姐妹,她們會不會掉了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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