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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回 三阿哥臂上能跑馬 老探花附惡得報應

  三阿哥弘時來到廉親王府。正顏正色地向在座的眾位王爺傳旨說:「允禩、允禟、允祿並東來諸王,明日由西華門入覲候見。欽此!」

  「萬歲!」眾人叩下頭去。

  弘時又滿臉堆笑地說:「八叔和諸位王爺請起,皇上一直在關念著大家。皇上再三表示,說要分別前來探望的。可如今十三叔病重,他自己身上也時不時地發熱,實在是分不開身,才讓我先來關照眾位一下,希望大家不要生了怨望之意。好在明天就可以見面了,請多多保重吧。」他回頭又沖著允祿說:「十六叔,皇上說讓我見見您。這裡的事情既然已經有了眉目,咱們先走一步如何?」

  眾位王爺齊聲稱謝,又送到大門口,看著允祿跟著弘時一同出門,又一齊上了大轎,這才轉了回去。一路上弘時呆呆地坐著,一聲也不言語。允祿在心裡算計著,皇上有什麼話要讓三阿哥對我說呢?可他看看弘時,好像壓根就沒有想說話的意思,自己想問卻又無法開口。大轎路過五阿哥弘晝門前時,允祿向外張望了一下,忽然叫道:「三阿哥你快瞧,老五這裡大門敞開,全院子的家人們都在忙活著,像是要搭棚子似的。他不是奉旨到馬陵峪去了嗎,這是要幹什麼呢?」

  弘時朝外面瞟了一眼,笑著說:「他呀,根本就不想到馬陵峪去。離開京城後,他剛走到密雲就又回來了。給父皇上了個奏摺,說他身子不好,像是肺氣上出了毛病,還咯血!下晚我去瞧了他,氣色滿好的,哪像是有病的樣子啊!我狠狠地說了他幾句,他似乎是聽見了,但仍然是我行我素,他是我的小弟弟,我又能對他怎樣呢?」

  允祿深深地歎了口氣說:「唉,年紀輕輕的就這樣不爭氣,真讓人看不透。」

  弘時接下話頭:「十六叔這話一點不錯,我下午也是這樣說他的,可弘晝當時就回了我個倒噎氣。他說,要論幹得有出息,誰能比得上我們的幾個伯伯叔叔?可他們幹的得意嗎?當著面笑得臉上開花,背過身子去又恨得咬碎鋼牙,這種日子是人過的嗎?」

  「真是混帳透頂!父輩有父輩的情勢,關著子輩們什麼了?難道你們不也有自己的事業嗎?」允祿說著,突然心中一動,想想身邊這位也是皇阿哥,而且還是「長子」,對他說話不能不多留點心。他一邊揣測著弘時話裡的意思一邊說:「皇上身邊就只有你們兄弟三個,他身子又不好,兒子不為父親分憂,叫誰來操這個心呢?」

  弘時答應著說:「是啊,是啊,十六叔說的都對。現如今外面有許多閒話,聒噪得讓人心煩。比如有人說,皇上自從得了喬引娣後,每天只顧了和她……怎麼怎麼的,把身子骨鬧成這個模樣……那些個話我這個當兒子的說不出口來;還有人說喬引娣是個狐狸精、掃帚星,她走一路就壞一路。在山西,她折騰壞了半個省的官員,把諾敏的小命也搭了進去;後來,她又傍上了十四叔,弄得十四叔狼狽不堪;現在,皇上又把她弄到宮裡去了……就是沒有那種事兒,可是,叫人家說起來,是個什麼名聲呢?十六叔,您在皇上面前面子最大,什麼話您都能跟他說。得了空的時候,請您勸勸父皇。《三國》裡說:『的盧馬』妨主,不要讓這妮子再留在父皇身邊了。」

  允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些話他也曾聽人說過,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喬引娣是個不祥之身,皇上何苦要留在自己身邊呢?但是,允祿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雍正只是時時存問關愛著這個女孩子,不但沒有讓她幹什麼差使,更沒有臨幸過她,要勸雍正「遠離女色」,這話是斷斷說不出口來的。想了想又問:「老五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肯出來辦差的嗎?」

  「那倒不是。」弘時的目光看著轎窗外面說,「他對我說,前幾天走到密雲,遇上了一位異人,叫賈士芳。那個道士告訴他,千萬不要再往前走。說你要是繼續前進,就一定會有血光之災。就是回京,也要韜光隱晦深藏不露,在家裡躲上一年,才能躲得過這一劫。他聽了這話,就立馬回京來了。一回來就叫家人們整修門面,大概這就是那個賈士芳教他的法子吧。聽說,他還在自己家的後院修了一座高樓,說想出門想得急了,就上樓去瞧瞧外面的景致……唉,聽他說得這麼神乎其神的,我真是哭也哭不得,笑也笑不得。」

  賈士芳這個名字,允祿聽得耳朵裡都要起繭子了。自己府裡也有幾個太監鬧哄著想請這位賈仙長進府,說是要請他給王爺和福晉們「推推格」,算算命,可都被允祿拒絕了。當年大哥魘鎮太子,三哥請張德明的大徒弟進府看相,八哥請張德明推造命的往事,都在他眼前晃動著,他們也一個個地翻身落馬了。前車之覆,後車之鑒哪!自己雖然也真想找一下這個賈士芳,問問休咎壽算什麼的。可想了想,到底還是忍住了。現在弘時又提起這件事來,他不由得問道,「聽說,你也我過那姓賈的?據你親自觀察,他是不是真的有點本領?」

  弘時冷笑一聲說:「有人勸過我倒是真的,不過我不信,也從沒請過他進府。身為皇子阿哥,我怎麼能同這種東西結交?」

  允祿心裡很清楚,弘時說的這些全是假話,但他卻把謊言說得冠冕堂皇,倒讓人想問也不好再問了。大轎已經來到三貝勒府,二人下了轎子,就見一個太監過來稟道:「貝勒爺,怡親王府的二爺和錢先生他們來了,奴才把他們讓到小書房去喝茶。不知貝勒爺您想不想見?要不,奴才就打發他們回去了。」

  弘時對允祿說:「十六叔,他們既然來了,不見見怕不大好。咱們乾脆見過以後再談吧。」

  允祿心想,弘時是坐纛兒的皇子,一般政務尚且有權處置,今天又是奉旨和自己談話,這點小事不能掃了他的面子,便點頭答應著,和弘時一同走進了小書房。書房裡,怡親王的二世子弘曉正坐在書案前翻看著一本什麼書。他的旁邊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帶著一臉的餡媚眼睜睜地瞧著這位三阿哥,允祿認出來了,他就是翰林院的侍講錢名世,還有兩個人允祿沒見過,這倆人好像是一個模子裡托出來似的,不但長相一樣,就是身上的穿戴打扮也全都一樣。見弘時和允祿進來,他們四人連忙站起身來跪下行禮說:「給二位主子爺問安。」

  弘時大大咧咧地說了聲:「罷了,都起來吧。」回頭又對弘曉說,「你和我是自己兄弟,為什麼要行這樣的大禮呢?給十六叔請安就是了,以後咱們見面千萬不要再跪了。」

  弘曉答應一聲:「是。」又笑著對允祿說:「十六叔,我來給您老引見一下:這就是康熙四十二年的探花錢名世;這兩位說起來真有意思,他們是雙生兄弟,又同科登第。老大叫陳邦彥,老二叫陳邦直。他哥倆的『字』更絕,一個叫『所見』,另一個叫『所聞』。今天他們兄弟倆還是頭一回見到您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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