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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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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下的上海,陰雨沉沉,悲戚而靜默。 一間廢棄的工廠廠房裡,沈青禾被反綁在刑具上。趙志勇畏畏縮縮地站在角落,甚至連抬頭看她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了。沈青禾已經受過了重刑,在咖啡館時還漂亮整潔的衣服此時已經被打得破爛不堪。在那張沾滿血污的臉上,只有那雙眼睛依然是乾淨的,眼裡的光依然是明亮而倔強的。 鐘百鳴:「磺胺粉是送給誰的?」 沈青禾:「我沒那麼大方。藥是拿去黑市賣的。」 鐘百鳴冷笑著從衣兜裡拿出那盒磺胺粉。「既然沒有誰等著這盒藥救命,那就扔掉也無所謂了。」他打開盒子,將藥粉撒了一地,然後將空盒子扔在了地上。 沈青禾咬緊了牙關,忍著沒說話。 鐘百鳴快步過去,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在同德醫院中槍的人是誰?藥是送給誰的?」 「我說過了,藥是拿去賣的。」 「是不是顧耀東?」 「顧耀東受傷了嗎?」沈青禾挑釁地看著他。 鐘百鳴沉默片刻,鬆開了她,喃喃道:「果然是夏繼成。」 「我只是個跑單幫的,你要污蔑夏監察官,別拖我下水。」 沉默片刻,鐘百鳴示意一旁的警員開了門,米店夥計被人架著進來了。沈青禾和夥計默默看著對方,一個依然倔強,一個已然絕望。 夥計被推到角落站著,鐘百鳴用槍指著沈青禾,轉頭問他:「你的這位沈青禾同志,今天因為你暴露了。多漂亮的小姑娘,不內疚嗎?」 夥計木然地看著這一切,臉上除了絕望,什麼也沒有了。 「隨便說點什麼吧。比如今天為什麼接頭?藥是給誰的?你開口,她就少受點罪。」 忽然,夥計用力一咬,嘴裡有血流了出來。 「他把舌頭咬了!」兩名警員驚呼著跑上前用力掰開他的嘴。 「怎麼不看著點?」 「副局長,送醫院嗎?」 「人都廢了,送去也是徒勞。」鐘百鳴惱火地示意兩名警員讓開,然後轉頭問沈青禾,「他是你的同志?」 沈青禾一聲冷笑:「就是個米店夥……」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鐘百鳴頭也沒轉就一槍打中了夥計。沈青禾愣住了。又是兩槍,夥計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趙志勇跑上去摸了摸脈搏,嚇得一縮手:「他死了!」 鐘百鳴:「後院找個地方埋了。」 趙志勇看著屍體像麻袋一樣被人拖走,恐慌地問道:「副局長,要是被人知道我們打死人……」 「志勇啊,知道我最喜歡什麼時候的上海嗎?就是現在。夜晚和白天是不一樣的。夜晚的城市不需要員警,因為它不需要規則和秩序,這才是最真實的樣子。等到明天太陽升起來,所有的罪惡都會消失得乾乾淨淨。」 看著笑容滿面的鐘百鳴,趙志勇只覺得毛骨悚然。 「把她弄過去。」鐘百鳴指了指滿是血跡的角落,對趙志勇說道。 趙志勇哆嗦著想說什麼,最後咽了回去。他顫抖著手解開反綁著沈青禾的繩子,扶她到牆邊。青禾站在夥計被打死的地方,背靠著沾滿鮮血的牆壁。鐘百鳴用槍對準了她。 青禾看起來很平靜。她用盡了全身力氣克制著內心的恐懼,可她畢竟只是個二十幾歲有血有肉的女孩。當死亡真實來臨時,她依然無法做到心如止水。沈青禾將微微顫抖的手藏在了身後。她眼裡有淚光,但眼神沒有一絲退縮。能做的,只是努力不眨眼,不讓眼淚流出來。 如果就要犧牲了,至少要站得像棵白樺樹,永不動搖,永不妥協。 「沈小姐,我再問一遍。藥是送給夏繼成的,對嗎?」 沉默。 鐘百鳴朝她臉側開槍,子彈擦破沈青禾的臉射入牆內。 「對嗎?」 依然是沉默。 鐘百鳴用槍瞄準了她的眉心。 顧耀東躺在床上,高燒,虛弱,一陣一陣莫名的心慌和恐懼。他昏昏沉沉地醒來,看見坐在面前的人是父母。 耀東母親摸著他的額頭:「還是燒得厲害。」 顧邦才:「這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呢?一直不見好。」 顧耀東無力地說:「就是著涼了,沒事。」 耀東母親:「我覺得不像。吃了這麼多藥,要是著涼早就好了。還是去醫院吧!」 顧耀東正要說什麼,樓下響起了敲門聲。 「可能沈小姐回來了吧?」顧邦才嘀咕著下樓開門去了。 顧耀東一聽,趕緊看了眼床頭放的鐘,已經晚上八點了,他記得青禾出門時還是白天。 很快,顧邦才高興地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耀東的朋友托大夫來送藥,正好幫他看看病。」 朋友?顧耀東望向門口,當看見從父親身後走進來的人是一身郎中打扮的老董時,他愣住了。一顆心猛然沉入了無底深淵。 老董:「我現在就給顧先生把脈。就是……要勞煩二位回避一下。」 耀東母親:「我就在旁邊看看,不說話的。」 顧邦才拉著她往外走:「人家大夫看病,不習慣有人在的。」 耀東父母嘰嘰喳喳地下了樓。 門關上了。屋裡恢復了安靜。 老董低聲說道:「我只能留五分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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