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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顧耀東好奇:「這麼說,你跟我在一起,和你跟處長在一起,是一樣的感覺?」

  「誰說是一樣的感覺了?」沈青禾脫口而出,「我和夏處長在一起,只會覺得踏實,根本就不會緊張。只有跟你在一起心裡才……」

  顧耀東聽得很茫然,但是也很認真。沈青禾忽然不敢說了,一旦說出自己和他在一起會緊張,這木頭一定會刨根問底。可是為什麼會緊張?這問題細究起來,她就更緊張了。

  沈青禾一把將藥酒瓶塞給他:「我傷得不嚴重,藥酒你先用吧。」說完她轉身就走。

  「沈小姐……」

  「還有事?」

  顧耀東猶豫著,埋頭把弄著藥酒瓶子,有幾句話他已經在心裡反反復複組織排練了很多遍,可憋了半天,臨了還是說不出口。

  沈青禾仿佛突然明白了,嚷嚷起來:「哎,你不會是要我幫你擦藥吧?」

  顧耀東拿著藥瓶一時沒反應過來。

  「想得美。」沈青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自從在飯桌上發現顧耀東和沈青禾古裡古怪之後,顧悅西就一直留心著兩個人的動靜。見這二人大晚上在曬臺待那麼久,她心裡就更有底了。顧耀東一下樓,就被她拽進了自己的房間。

  顧悅西關了門,一臉壞笑地看著他。

  顧耀東被她看得發怵:「幹什麼?」

  「你有事。」

  「沒事啊!」

  「你跟沈小姐好上了。」

  「又瞎說什麼?」

  「好吧,就算沒好上,起碼我敢肯定你喜歡她,而且她也可能喜歡你。」

  顧耀東怔了怔,有些心慌意亂:「姐,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麼小說了。」

  「姐姐我看過的愛情小說比你吃過的米還多,所以才能煉出這雙火眼金睛啊。你們兩個人肯定有事,而且就是這幾天發生的事。」

  顧耀東像背書一樣說:「我在山上,她在縣城,連面都沒見過。」

  顧悅西不耐煩:「行啦行啦,怎麼回事你自己心裡有數。我就問你,你不好奇沈小姐對你什麼感覺?」

  果然,顧耀東一下子不說話了。

  「我敢打包票,她對你有好感,不信照我說的試一試就知道了。」

  「怎麼試?」

  「就問她,要是你約別的女孩子去看電影,她介不介意。」

  「然後呢?」

  「她說不介意,隨便約,那就是姐姐看走了眼,人家對你沒有好感。」

  顧耀東想了想,壯著膽子問道:「介意呢?」

  「那就等於承認喜歡你呀,傻弟弟!」

  顧耀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不想問。」說完他轉身就想溜,顧悅西不依不饒攔在前面:「不想問你跟我打聽這麼多幹什麼?」

  顧耀東貓著腰往外擠:「我又不是傻子,她對我什麼感覺我當然知道。我只是好奇書裡怎麼教的,這些通俗小說還真敢胡編亂造,誤人子弟!」

  「你還不是傻子?通俗小說就是用來教你這種傻子的!」

  「姐,我書櫃裡有很多法律方面的書,你讀兩本充實一下自己,以後跟鄰居吵架還用得上,比通俗小說有意思多了。」說罷他刺溜一下鑽了出去。

  顧悅西氣得在後面嚷嚷。

  顧耀東飛快地溜回自己的房間,沒想到剛一進去,就看見沈青禾一臉不情願地站在那裡。他一愣:「你怎麼在這兒?」

  沈青禾徑直走過來,從他手裡一把拿過藥瓶和棉球:「傷在哪兒了?」她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簡直像是滿腹怨氣來這裡的。

  「後背。」

  「就幫你這一次。快點!」

  顧耀東紅著臉:「那我要脫衣服的。」

  沈青禾哭笑不得,背過身一邊熟練地準備藥酒,一邊伶牙俐齒地數落著:「你是小孩子嗎?打針上藥當然要脫衣服了!我以前學過護理,在醫院給很多病人包紮過,沒穿衣服的沒穿褲子的,什麼樣的病人我沒見過?」

  顧耀東被數落得不敢吭聲,心想她說得也有道理,是自己想多了,於是乖乖脫下襯衣。

  「你又沒什麼特別,我完全無所謂的!」沈青禾還嘀嘀咕咕說著,一轉身,眼前便杵著顧耀東赤裸的上半身,他竟然比看起來要強壯結實得多。她驀然想起在莫干山倉庫那晚,自己就是緊緊貼在眼前這身體上。剛剛還很有底氣的沈青禾頓時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沈青禾像換了個人,面紅耳赤,眼神躲閃,一開口連聲音都有點跑調了:「轉過去。」

  顧耀東趕緊老老實實背過身子,沈青禾一抬眼,看到他一背的傷痕,剛剛的慌亂刹那變成了心疼:「都是被楊奎打的?」

  「也不是。還有自己練功夫摔的。」

  沈青禾聽著他說話,默默擦著藥酒。

  「處長教的反手擒抱,我一直都在練,這次總算派上了用場。在莫干山我沒有拖你們的後腿,沒給你們幫倒忙,我真的特別高興。」

  「除了高興,就沒有害怕過嗎?」

  「當然有。自己危險的時候怕過,發現你有危險的時候,更怕。」

  顧耀東說著話,抬頭時,無意中從鏡子裡看見身後的沈青禾和平時不一樣,似乎因為什麼而觸動,眼裡有他沒見過的水光。

  他輕聲說:「剛剛在天臺我其實是想說,除了處長,還有一個人,她像一道光照亮了福安弄。從陳憲民得救那天開始就是了。明明她什麼都沒變,可我就是覺得她成了另外一個人。就好像身邊突然有太陽升起來,到處都被照亮了。」

  沈青禾沉默了片刻:「天上只會有一個太陽發光。如果有人是那個太陽,那就是夏繼成。」

  藥酒擦好了,她埋頭收拾著藥瓶和棉球,顧耀東拿過襯衣披上。

  「這兩天注意保暖,別搬重的東西。」說完她便打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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