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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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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我們預估的多一倍。都是文化界參加反內戰運動的領頭人。內政部和警局串通好,後天要在回上海的路上動手。所以我們必須提前。」 「我的任務是什麼?」 「明晚八點,湖州地下黨會有一名同志到貨運車行倉庫接人,我需要你把這張名單上的人帶過來。」 「這沒問題。我已經想好了,邵先生可以幫我。」 「邵白塵?」 「對……其實,這個人和我還有些淵源。」 夏繼成有些意外地回頭看她。 「我也是才知道的,我父母曾經幫過他。上海淪陷的時候,他以為蔚家所有人都死在日本人刀下了。他不知道還有一個蔚青未,被你救了下來……今天又是你……」沈青禾在說自己的往事,但並不悲涼。相反,她得到了那段痛徹心扉的往事留給她的唯一一份禮物,並且一直牢牢捧在手心。那就是夏繼成。 往事如大雨傾盆,片刻間他們任自己沉浸其中,當窗外的雨聲清晰起來時,他們的思緒便又回到了這間客棧,這盞小檯燈下。 再開口,依然是任務。 「王科達如果沒有確鑿證據,暫時不會再找你麻煩。但還是多加小心。」 「我會的。對不起,我沒有按時返回上海。名單交不出去,也找不到人接應,我能想到的辦法,就只有留下來了。」 「你不用自責,換了我也會這樣做的。」 沈青禾看著他靠在窗邊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我本來以為會是警委其他同志來莫干山……」她懷著一絲小心、一絲期待地問,「是你向老董申請的嗎?」 「老董派我來的。可能他覺得,以我的身份來莫干山最合適吧。」他說得輕描淡寫,也合情合理。說的人一如既往隱瞞了自己的關心,聽的人也一如既往相信了。 夏繼成:「名單記得及時銷毀。明晚八點,你把人帶到倉庫,送他們上了車,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其他事交給我。」 「知道了。」沈青禾似乎是隨口問道,「對了,顧耀東怎麼樣?」 夏繼成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 「問題不大,還能吃得下五碗面。」 於是沈青禾也一臉傻笑:「哦,吃得是有點多。」 夏繼成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我笑的是,他被王科達放出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問你的情況。現在你見了我,也是一樣。」 沈青禾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明明是最後才想起來,隨口一問。這不一樣!」 夏繼成看了一眼手錶,七點五十分。他朝窗外望去,雨已經停了:「他說八點到樓下找你。差不多快到了。我先走了。」 夏繼成離開了,沈青禾一個人站在屋裡,不知道該不該下樓。 黑色轎車慢慢開走了。夏繼成一直看著後視鏡,不一會兒,那個穿制服的身影出現在了後視鏡裡。又過了一會兒,那個披著藍色小開衫的身影也出現在了後視鏡裡。 夏繼成笑了,一絲欣慰,一絲釋然。他踩下油門,車子很快便消失在了暮色裡。 顧耀東濕漉漉地站在路燈下,看著沈青禾朝自己走來,總算松了口氣。她真的安然無恙。 兩個人站在路燈下,都有些不自在。 「你來找我有事?」沈青禾先開了口。 顧耀東看了看周圍,將她拉到遠離路燈的地方,然後從兜裡拿出了那顆琉璃小花。 「這是我撿到的。」顧耀東盯著她,「在樹林裡。」 沈青禾看上去一臉不解:「這是什麼?」 「你髮夾上的花。我不會認錯的。樹林裡開槍的人是你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不想打探你的身份,只想知道邵先生是不是被你救走了。」 沈青禾有些生氣:「顧警官,你這樣的猜測會給我惹麻煩的。」 顧耀東很誠懇地說:「這兩天我們一起遇到的事,我沒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夏處長,你是可以相信我的。」 他還想再說什麼,沈青禾從兜裡拿出了一枚髮夾,上面的三顆琉璃小花完好無損。「你撿到的東西根本不是我的,我沒去過樹林,更沒開過槍。你讓我怎麼回答?」 顧耀東看著那三朵小花在髮夾上熠熠生輝,愣住了。 「這種髮夾是最普通的款式,大街上很多女孩子都有。單憑這個東西就斷定我是你要找的人,這太武斷了。」 希望變成了失望,他有些洩氣:「這麼說,邵先生還是生死未蔔。」 沈青禾覺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了,於是緩和了口氣:「明天大會就結束了。等回了上海,邵先生的下落肯定能弄清楚。會場裡還有那麼多作家文人需要保護,你不能為了一個人整天心神不定啊!」 顧耀東這才一副醍醐灌頂的樣子。 「如果順利,我明天也能返回上海。最後一天了,我很忙,估計你也會很忙。顧警官,我們上海見吧。」 顧耀東笑了:「上海見。」 沈青禾心情複雜地朝客棧走去。「上海見」,這三個字如同空軍飛行員掛在戰鬥機上的照片,是她最大的牽掛。她眷戀上海,但每一次離開時,她也做好了不能再見的準備。 轉眼就到莫干山文化交流大會的最後一天了。參會人員在主樓門口拍大合照,太陽明晃晃地照下來,一群警員用力舉著明晃晃的反光板。 傑克:「高點!再高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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