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的後現代生活(24)_燕燕

二十四

　　24、貓咪風波

　　出意外的是那天晚上，本來就是一件小事，只是葉如棠沒想到，愣是讓老潘鬧大了。晚飯吃過後，電視剛打開，老潘聽到了幾聲輕輕「喵喵」叫，他起先以為是電視裡的「動物世界」，再看，眼前一閃，一隻黃貓竄過，進了西邊小房間，他喊叫一聲：「哎呀，哪來一隻貓！」葉如棠正在洗碗，聽到這話手裡乒乓就摔碎了碟子。

　　「貓在哪裡？」葉如棠濕淋淋地跑來問。老潘指指小房間，這只貓他以前來在樓道是見過的，可啥時間溜進來沒注意。大概是聞著這家的魚腥，餐桌上有紅燒黃魚。葉如棠喊叫道：「快抓住它！抓住它！」老潘說：「你自己抓唄。」葉如棠氣急敗壞說：「我不行，我對動物毛髮過敏！」老潘縮頭說：「我也討厭小動物的。」葉如棠沖到門口，嘀咕道，沒見過你這種沒用的男人。她轉向廚房，手忙腳亂找膠皮手套。這樣，老潘騎虎難下，事關面子，所以，鼓足勇氣也要抓住這只貓。他擼擼袖子：「來吧，看我的！」於是，兩人在房間裡開始四處找小黃貓。

　　沒想到這只貓不知是膽小多疑，還是成心逗人玩，就是不讓人近身。它裡外自由地上躥下跳，又鑽床下和爬立櫃上邊。丟給它一些魚，也不上鉤。偏這老潘不中用，見葉如棠驚嚇的樣子，說，要不，咱們找物業來幫忙？別！———葉如棠臉色煞白驚叫。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樓道傳來了老太的沙啞聲，說：「誰家看到我的咪咪了？我的咪咪不見了！」……老潘剛要答話，葉如棠捂住他的嘴巴，噓———別出聲！他們沒出聲，可咪咪的叫聲還是依稀可聞的，那老太太就是姓水的「灰帶魚」，慌裡慌張滿樓嚷嚷。門裡的葉如棠顫巍巍說，別讓貓叫！老潘便用被子去捂那貓，不想，一個趔趄滑倒，撞上葉如棠，將她額頭撞到桌角上，立馬流出血來。老潘抱著她，感覺她手心出汗心跳如鼓，驚慌得沒道理。老潘手忙腳亂要打120,被葉如棠斷然呵斥，指揮他找繃帶，又哆哆嗦嗦把門鎖緊，叮囑他不要吭聲，假裝家裡沒人，不然，鄰居來了麻煩大了。

　　果然，樓道裡很快響起踢踢踏踏聲，灰帶魚發動鄰居們挨家挨戶找貓寶貝，緊接著，門被咚咚咚敲響了，老葉，老葉，葉如棠在家嗎？夾雜著議論聲，咿，吃晚飯明明看她家裡有人的……燈開著呀，奇怪，好像電視開著呢……

　　這會兒小貓反而不叫了。葉如棠小聲說，灰帶魚的貓比兒子親。我怕她進來看見你，沒好事。

　　「老葉，我們又不是搞破鞋，未婚同居不違法的，怕啥？」老潘道。

　　「不行，他們什麼都管的。我怕！」葉如棠神經質地喘息。

　　「這事算啥，誰沒這事，沒這事才對不起今天這時代哪！」「你還一套一套的，嬉皮笑臉？！」

　　「不是嫖娼，就是員警也管不到人家情侶的床上來？」

　　「閉嘴！！」

　　老潘看見葉如棠有些發抖，想緩和氣氛，還故意開玩笑說：「你要這麼怕丟人，不然我從這窗戶跳下去吧？」葉如棠耳朵捕捉著外面的動靜，喃喃自語說：「還是我跳下去好！我跳下去算了……」

　　老潘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好了，沒事了，不就是一隻貓嗎？」

　　這一夜，葉如棠始終忐忑不安。淩晨，她還是睜大眼睛，對老潘說，他們可能早就注意到你到我家了。老潘便說自己馬上離開，還說，要不然你到我那兒住幾天。葉如棠正好有過這念頭，而後，春節前夕順理成章地進了他的房，上了他的床。

　　老潘的房子在新住宅社區，誰也不認識誰，所以住得很踏實寧靜。一天帶八個女人也沒人管你，老潘說。

　　葉如棠進了他家，發現了老潘的豐富生活。除了熱愛京劇之外，家裡貼滿花旦青衣靚女的照片；他有間房子緊緊鎖著，原來他喜歡四處收集中國古代女人的小鞋子，那「三寸金蓮」繡花鞋掛了一牆壁，五顏六色，煞是壯觀。老潘說你要保密哦，我第一個告訴你我的秘密。這些都是無價之寶！是他將來投資的一筆財富，他研究了史料多年，小腳文化和藝術的內涵，將來會出專著享譽世界。他抨擊人們不求甚解的浮躁，人人說三寸金蓮，但考據起來不準確。他拿出一雙紫緞鑲金繡花鞋，放在鼻子底下嗅嗅，道：「這只聽說是江南名妓的，只有二寸八點八，三寸都不到。」

　　一連幾天老潘說出門有事，葉如棠就打開電腦，先練練打字，想想報班後不用手都生了。然後，她好奇想起上網，但畢竟是網上新手，糊裡糊塗地亂看，一條條文字用滑鼠小箭頭點了。好在英文拿手，找了雅虎等幾個英文網站，又轉到別處，昏頭昏腦，眼睛都花了，打算關機做飯。突然，一幅畫面彈出，是一個裸女，在那裡張開紅唇，搔首弄姿對你媚笑。葉如棠不知這是什麼，她英文好是好，中文網站上過的都有數，自然從沒上過什麼色情網站。淫蕩色情是什麼，污穢糜爛是什麼，她在老潘的家裡可開眼了。

　　你個死老潘，堂堂儀錶，還為人師表，原來這等趣味。報紙上說，上色情網站是違法的，又想起孫小玲說起過六十來歲男人的性心理種種奇聞逸事，葉如棠噁心出汗，心裡有說不出的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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