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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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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波,你不要走,不要走。」陶妮在夢裡鼻子一抽一抽的,眼角滾下了一顆淚珠。 小柯伸手替陶妮拭去了那一滴眼淚,他慢慢站起來去關掉了寫字桌上那盞亮了一夜的燈。他站到窗前看著窗外,看到院子裡那個秋千椅兀自飄搖,在怒放的春花中顯出幾許落寞。小柯的心被刺痛了。 小柯沒有休息,獨自站了一會又回到醫院。同事正在做查房準備,看到小柯穿著白大褂從外面走了進來,吃驚地叫起來:「哎,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你休息嗎?」 「昨天做的那個顱腦手術情況比較複雜,我有些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你啊,整個一條勞碌命。聽說你昨天那個手術做了九個小時?累壞了吧?瞧你現在的臉都是灰的。」 「還好,總算是把人給救過來了,我剛才去監護室看了看他,情況還挺穩定的,沒有白忙一場。」 「你說那個女的怎麼會這麼想不通,她以前的初戀男友最近離婚了,又向她拋出了回鍋繡球,可就在人家離婚的那天她卻剛好嫁了人,於是就陷入到痛苦的深淵裡,嘭,從六樓跳下去了。你說這事情滑稽不滑稽?你能想得通嗎?」同事表情誇張地說道。 小柯認真地點點頭:「我能想通啊。也就是說我這個病人她真正愛的是他以前的初戀男友嘛。」 「這個我當然明白,還用你解釋,我是說我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跳樓。」 「那一定是因為她愛那個初戀男友愛得太深的緣故了。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那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同事搖著頭說道:「真是個傻瓜蛋,幹嗎要去死啊,離婚不就行了嗎?得了,咱就不必瞎操這份心了,我查房去了。」 同事站起來走了,小柯喝了一口水,他呆呆地坐著,似乎陷入某種沉思中。 在律師的協調下,小杉和陶妮芳芳談起了解約散夥的事情,可是談判進行得十分艱難,因為高端在場,而芳芳什麼都聽他的。芳芳在關鍵時刻的沉默,深深地刺傷了小杉和陶妮。自然,幾次談判都是不歡而散,一晃三個月過去,依然沒有結果。由於芳芳不斷演出,事情被擱淺了,始終沒有結論。 就這樣到了春末夏初的季節,陶妮感覺她和小杉之間已經出現了一條溝壑,難以填平,陶妮心中有諸多的不解,但小杉一切公式化的口吻也讓她無從去問。 這天陶妮買了狗糧準備到陶漢的別墅去照顧他的小狗。她坐在地鐵站的椅子上等候列車,突然她感到後面有腦袋靠在她的腦袋上,陶妮讓了讓。她身後來了一輛逆向的列車,背後椅子上的人都站了起來,只剩下和陶妮背對的那個人沒走,他在幾個椅子上躺了下來,保安見狀走了過來,沖他喊著:「喂,喂,你怎麼又躺下來了?坐起來,坐起來,你已經在這裡呆了好幾個小時了,你想睡覺找旅館去睡啊。跟你說過好幾次了,你這個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呢?」 那人坐了起來。陶妮往後看了看,只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 一聲由遠及近的的汽笛聲傳來,列車進站,陶妮起身上了車。 就在車門要關上的那一瞬間,陶妮看到了那個混混沌沌的男人轉過臉來——竟然是韓波!陶妮瞪大了眼睛,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車門關上,陶妮這時想下車已經來不及了,她敲打車窗,列車卻慢慢地駛出月臺。 到了站,陶妮著急地跑上返程列車,回到剛才的月臺,已經不見了韓波的身影。陶妮一處接一處地找著,沒有韓波的人影。她沮喪地向回走,腦海裡閃現出剛才的一瞥中韓波的落魄和無奈。 出了地鐵站,走過一個小吃店時,陶妮偶一轉頭,透過玻璃看到了韓波的影子。陶妮停住腳步,看到小吃店裡服務員似乎很凶地對韓波說著什麼,她不太情願地從櫃檯裡拿出一個熱水瓶,韓波拿著熱水瓶走到一邊,從包裡拿出一包速食麵,用開水沖著。陶妮沖韓波招招手,可韓波根本沒有發現她,他專注于那包速食麵,剛把開水沖入面碗中,就迫不及待地站在那兒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看著這一幕,陶妮的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韓波三口兩口就吃完了這碗速食麵,這時他抬起頭用手擦擦嘴,擦到一半他的手就僵在那裡,他也看到了大玻璃外的陶妮,兩人隔著玻璃久久地相對注視著,兩人的眼神裡都有些吃驚、疑惑和激動。 這時陶妮完全看清楚了韓波的模樣,此時的他簡直是蓬頭垢面,狼狽不堪。 韓波走出小吃店,沖著陶妮咧嘴一笑,陶妮沒有說話,拉著韓波急急地穿過馬路。 「陶妮,你這是要拉我去哪裡啊?」 「你跟著我走就是了,馬上就快到了。」 來到陶漢的別墅,陶妮把韓波拉了進來。 韓波東張西望地打量著這棟豪宅,不解地問:「這是什麼地方啊?你幹嗎帶我到這裡來啊?」 「這是我哥哥的房子,他現在去外地出差了,我幫他管著呢。快進來吧。」陶妮把韓波拉到客人房,從櫥裡拿出一床被子扔到床上,又拿出一個被套,風風火火地說:「來,幫一下忙。把這個被套套上去。」 「陶妮,你這又是要幹什麼呀?」 「給你鋪床,讓你睡覺。」 韓波強打精神地笑了笑:「你幹嗎要讓我睡覺啊,我又不累,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辦呢。我看我還是走吧。」說著他放下被子就要往外走。 「韓波,你要去哪裡啊?你還想去地鐵站裡睡覺嗎?」 韓波一下子停住腳步愣在了那裡,臉色陰沉下來,沮喪地說:「看來,你已經看出來我現在有多狼狽了,很可笑是嗎?」 「為什麼要這麼說?韓波,我們倆曾經拉過鉤的,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難道已經忘記嗎?你如果現在還把我當成你的好朋友的話,你就什麼也別說,先在這兒好好地睡上一覺行嗎?」 韓波眼圈微微有些泛紅:「那好吧,我睡,我馬上就睡。」 陶妮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我去給你準備晚飯。」 韓波一身的疲憊在沾到床之後很快地鬆懈下來,呼呼睡去。睡了很久,他才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他揉揉眼睛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邊放著陶妮為他準備的換洗衣服。 司馬家此時也正在準備晚餐,司馬父看看鐘,擔心地問:「這麼晚了陶妮她怎麼還不回來?」 「陶妮哥哥出差去了,今天去替她哥收拾房子了,她讓我們別等她吃飯。」小柯說。 「那我們快吃吧,吃完了我還得趕出去辦事呢。」小杉冷冷地拿起筷子,面無表情。 小柯夾了點菜在一個小碗裡,夏心潔看了他一眼,小柯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陶妮最愛吃小陳燒的獅子頭,我給她留一個。」 晚飯時間過了許久,小柯在書桌前埋頭看書。這時窗外天空中打起了閃,小柯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桌上的鬧鐘,他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憂色,他有些坐立不安地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個號:「媽,我是小柯,我想問一下陶漢哥新房子的電話號碼,陶妮今天去他那裡了,我想打個電話問問她衣服有沒有穿夠,天快下雨了,風又這麼大,我擔心她回來時會著涼。」 這時,陶妮和韓波也結束了晚飯,他們面對面地坐著,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我回到老家後,原本打算呆上幾天就上路去青海和貴州的,我都已經跟全國的幾家雜誌社聯繫好了,我一邊走一邊給他們提供遊記。這種漂泊隨性的生活是我長久以來一直憧憬的生活,可就在我準備出發的前一天,我父親突發重病。於是我就立即中斷了我的計畫在家一心照顧他。我這次到上海是為了替父親買一種特效藥,另外還要向幾家雜誌社催討他們欠我的稿費。父親這一病,我總算真正知道了缺錢的滋味。我突然發現我以前的瀟灑是那麼奢侈,那麼沒有根據。」韓波回憶著他這幾個月的艱辛。 「那你買到那種藥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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