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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小柯邊走邊答:「對,我去急診上班。」在走過陶妮身邊時,他不經意地朝她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了,他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頭髮散亂、臉部紅腫、嘴角流血的人就是陶妮:「是陶妮嗎?」

  陶妮抬起頭看著小柯,她的淚水還在刷刷地往下流淌著。

  小柯這下吃驚不小:「真是你啊,陶妮,你這是怎麼啦?」 「我的學生死了。」陶妮哽咽著,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小柯著急地看著她,但他手足無措不知怎麼勸她才好。

  張咪的死讓陶妮難以承受,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面對教室和學校裡的那一張張笑臉了,儘管張咪的家人後來主動來給陶妮道了歉,但陶妮卻還是認為張咪的死與自己有關。

  陶妮不顧親友的勸阻,辭掉了學校的工作,她想要離開上海,去深圳。

  陶父與陶母在門外的石桌上用刀將香樟木劈成小片。小杉和芳芳陪著陶妮在屋裡整理行裝,陶母推門進來,將一堆香樟木片遞給了正在發呆的陶妮。

  陶母憐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走到了她身旁:「妮妮,把這些香樟木也帶上,萬一在那兒皮膚再過敏的話就能用上了,我和你爸再為你去弄一些。」

  陶母說完就隨手關上門走了,陶妮看著手上那些香樟木片寬慰小杉和芳芳:「你看我媽,什麼都替我想到了,我真的快被她寵壞了,你們說我再不出去闖一闖的話怎麼行呢?」

  芳芳體貼地說道:「不過也是的,你能出去闖闖其實也挺好的,說不定你在那兒還真能做成一番大事呢,小杉,你說是嗎?」

  「是。不過陶妮,如果你在深圳找不到工作的話,就趕緊回上海,千萬別一個人在那兒硬撐,知道嗎?」小杉還是不放心地叮嚀。

  陶妮感激地看著她們,點點頭:「我知道,我會好好的,你們就放心吧。」

  韓波寢室的書桌上攤著零亂的稿紙,煙缸裡也扔滿煙頭,韓波從床上爬了起來,一看表卻已經是中午了,很顯然他昨天又熬夜熬過頭了。

  他拉開窗簾,拿著臉盆剛要開門出去,卻覺著腳上踩了什麼東西,一看地上有一封信,他撿起信把它打開:「韓波,你瞧,我又給你寫信了,希望這封信不會要等到幾年後才能讓你看到,我就要離開上海了,我想就讓我在這信紙上跟你道個別吧。這次去深圳,是為了讓自己能夠輕輕鬆松地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是陶妮寫的。

  韓波飛也似的沖向火車站,一路上,陶妮信中的內容不斷的清晰地浮現在韓波腦海裡:「寫這封信的最主要目的是想叮囑你一句話,韓波,你和小杉一定要好好地相處相愛,我知道你們倆的感情是多麼的來之不易的,你們一定要好好地珍惜。韓波,你知道嗎?我一直非常非常的崇拜你,如果你能讓小杉幸福一輩子的話,我就會更加崇拜你的,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我們會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想到這韓波加快了步伐。

  一列火車緩緩駛離車站,陶妮在車上握著小杉和芳芳的手不肯放,小杉和芳芳跟著車跑了起來。但火車的加速度還是把她們給分開了。

  韓波從進口的樓梯上奔了下來,陶妮乘坐的火車正好駛過他身邊,陶妮一下子看到他了,大叫起來:韓波!韓波!我在這兒!韓波也扯開喉嚨:「陶妮!你的信我看到了!」

  陶妮似乎聽到了韓波的話,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韓波跟著火車奔跑了起來,陶妮探出身子朝著韓波的身影拼命揮著手。韓波也拼命朝她揮著手,火車駛遠了,韓波呆呆地站在那兒對著火車遠去的方向眺望著。

  小杉和芳芳遠遠地看到了這一幕。芳芳推了推小杉:「看看,誰來了?你快過去吧,我先走了。」小杉一把抓住芳芳:「你幹嗎?你別走,我才不要理他呢。」芳芳無奈地笑笑:「行了,別跟自己過不去了,快去吧。」

  芳芳說著掙脫了小杉的手,她匆匆地拐進地道口,一路小跑地走了,小杉猶豫了一下,便向韓波走了過去,她在離韓波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她抱著自己的手臂揚著眉看著韓波,韓波一回頭也看見了小杉,他們互相注視著。

  小杉臉上露出一種不甘示弱的神情:「在寢室住夠了沒有?住夠了就回家吧。最多不讓你再去參加那些無聊的宴會嘍。」

  小杉說完返身就走,留了一個背影給韓波,韓波撓了撓頭皮跟了上去,他們終於又走到了一塊兒。

  小柯拎著一個大包在陶妮家門口探頭探腦的,他拍了拍虛掩著的鐵門,陶母從裡面走了出來。

  小柯趕緊上前招呼:「阿姨,你好!」陶母露出驚訝之色:「呀,是小柯啊?」

  小柯向裡探望:「阿姨,陶妮有沒有在家,我來看看她,那個學生的事情解決了沒有?她最近的情緒好一點了嗎?」

  「咦?你不知道嗎?陶妮去深圳了。」陶母疑惑地看著他。「怎麼?小杉和芳芳沒和你說起過嗎?」

  小柯長歎了聲:「噢,我出差去了,在深圳呆了好幾個星期,今天剛剛回來,你看我還沒來得及回家呢。阿姨,陶妮去深圳幹什麼去了?」

  陶母搖了搖頭:「她去深圳找工作去了,她把學校的工作給辭了。」

  小柯緊張起來:「是嗎?那她以後就打算呆在深圳了?」

  「她是這麼說的。」陶母點了點頭。

  小柯臉上一臉的失落:「那她是什麼時候走的?」

  「就是今天下午的火車,現在已經開車了。這孩子脾氣倔得跟什麼似的,硬是不讓我和她爸送,說是怕我們難過,你看她也知道我們會難過,但還是一定要走。」陶母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小柯不住地搖著頭:「太遺憾了,我剛剛從深圳乘著火車過來,而她卻乘著火車到深圳去了,我和她真是失之交臂啊。太遺憾了,真是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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