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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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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問道:皇后,敬事房的記事檔,究竟怎麼記的? 娜木鐘怒道:上個月,佟妃被召幸兩次,瑩嬪被召幸一次,甯貴人也是一次,其他日子,都是董鄂妃! 淑妃怒道:好啊!就只有咱們五宮蒙古後妃,皇上連瞧都不瞧一眼! 娜木鐘道:我才不在乎呢!而且這跟咱們沒關係!他是沖著蒙古來的!有意給蒙古沒臉,讓蒙古難堪! 蒙妃甲道:我聽太監們說,有一回,皇上露了口風,說要封那狐媚子做皇貴妃! 蒙妃乙驚道:皇貴妃?那不是只比皇后低一肩了? 蒙妃丙氣道:她才進宮四個月哪! 娜木鐘咬牙切齒道:太過分了!當咱們蒙古是好欺的?走著瞧吧! 養心殿書房內,順治剛繪完一幅簡約寫意的山水,看了看,抬頭道:洪師傅,你瞧瞧,怎麼樣? 洪承疇過來,細看,點頭道:嗯,頗得宋人三昧。 順治有些不自信地道:是嗎?筆法還生澀吧! 洪承道疇:作詩繪畫,最要緊的是「立意」。這畫已顯出淡泊高風、胸襟朗闊。 順治想了想,笑道:過一陣子,我還要學「指畫」。對了,范先生身體還好? 洪承疇答道:臣不久前方去探望,範文程雖年老多病,但仍心系國事。 順治感慨道:他所上的兩份疏奏,一份談的是「屯軍墾荒」,另一份論的是「治天下首在用人」。眼力不凡,籌畫周詳,真是老臣謀國的一番心血。 洪承疇道:皇上聖明。 順治道:范先生過去遭多爾袞疑忌,韜光養晦,實在是朝廷的損失。如今,正是咱們該銳意改革的時候了!你告訴他,請他為了大清的基業,再辛苦幾年吧! 洪承疇點頭稱是。 順治神色莊重地問道:朕最近在想,上古帝王中,堯舜固然是誰也比不上,那歷代帝王呢?洪師傅,你認為,誰能算得是賢君? 洪承疇沉思道:臣認為,漢高祖、漢文帝、唐太宗、明太祖,各有所長,俱屬賢君。 順治道:其實,朕最佩服的,是明太祖。 洪承疇詫異問道:哦?皇上必有一番道理? 順治解釋道:明太祖是開國之君,他所訂定的條例章程,規劃周詳,立下了不錯的基礎。因此,雖然明朝諸帝大多昏庸,而且內憂外患不斷,可是帝祚竟然還能長達將近三百年,這不能不歸功於開國之初典章制度的完善。反觀咱們大清,當年關外那種老舊觀念,根本不是長治久安之計,實在需要改革!明朝舊制尚稱完善,只要略加修改,去蕪存菁,便能成為大清治理天下的基礎。 洪承疇感動道:皇上英明,已窺見歷史前進之規。古往今來,「圖新者昌,守舊者亡」,天人難違之理啊! 順治大聲讚歎道:說得好!「圖新者昌,守舊者亡」,這話豈止有戒於大清之今日,亦有戒於大清之未來啊! 洪承疇點點頭,君臣相視會心一笑。 聽了娜木鐘聲淚俱下的哭訴後,吳克善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越想越窩火,這口氣憋在心裡讓他坐臥不寧。於是,他來到慈甯宮,找大玉兒說說道理。 吳克善在大玉兒面前走來走去,惱怒地道:皇帝做得太過分了!在這之前兩個宮女生了皇子,聽說佟佳氏又有了身孕,董鄂氏寵擅專房,想必也快了。咱們五宮蒙古後妃呢?到今天都還幹晾在那兒!她們有什麼錯?莫非皇帝真是沖著蒙古來的?有意讓蒙古沒臉,給蒙古難堪? 大玉兒歎口氣,無言以對。 吳克善氣呼呼道:哼!董鄂氏封了皇貴妃,要是生下皇子,那豈不是就要越過皇后了? 大玉兒安慰道:哥哥,如果你指的是廢後,皇后並無多大過犯,我不會讓它發生的! 吳克善狐疑地問道:是嗎? 蘇茉爾在一旁勸道:王爺,皇后是格格的親侄女,格格會向著別人嗎?王爺不知道,董鄂妃每日在宮前磕頭請安,格格真的是一次也沒有理會過! 大玉兒嚴肅地道:董鄂妃若有奪嫡之心,我斷斷容不得她! 吳克善又問:如果皇帝胡鬧,偏要一意孤行呢? 大玉兒淒然道:如果,皇帝真的忤逆到連額娘都不要了,那也只能由他!到時候,蒙古要怎樣,也由你們了!要興師問罪,甚至要我一死以謝蒙古,都隨便! 吳克善默然動容,半晌道:我只可憐我女兒,皇帝連坤甯宮都不進,她豈不是一輩子翻不了身? 大玉兒堅定地說道:無論將來誰的皇子即位,她總歸都是母后皇太后。 吳克善想了想,歎了口氣道:唉!我女兒早跟我說那董鄂妃是狐媚子,千萬別讓她進宮。正好,博果爾也看上她,我想,順水推舟,去了女兒的心腹大患,沒想到…… 大玉兒一驚打斷道:等等!果真是你叫貴太妃來跟我開口的? 吳克善道:她想開口,只是不敢,我說,我幫她敲邊鼓,皇太后不至於駁回咱們! 大玉兒又氣又無奈,搖頭道:你們……唉! 吳克善接著道:果然沒錯吧!這回進京,我聽說,皇帝要改什麼革,重用漢人,還採行明朝的制度,朝中親貴們一提起來,都氣得要命啊!直說皇上是受了那「半個小南蠻子」的攛掇,都喊著要上疏恢復祖制…… 大玉兒打斷道:哥哥,朝政你不懂,皇帝的想法未必不對!恢復祖制?怎麼恢復啊?恢復到燒城掠地、搶奪牛馬奴隸的時代?咱們早就不是在打天下,而是該想法子如何治天下了! 吳克善默然不語,半晌道:我上坤甯宮去了。 吳克善出去,大玉兒氣得不理他。 蘇茉爾勸道:格格,別惱了! 大玉兒歎道:你看看這些人,自作聰明的下場是什麼! 蘇茉爾道:事已至此,也無法挽回了! 大玉兒難過地道:蘇茉爾,你看見董鄂妃每天在宮門外頭請安,一跪半個時辰,你就心軟,再三央求我:「主子饒了她吧!」你也看見了,我饒了她倒容易,可蒙古和科爾沁,饒不了我啊! 蘇茉爾有點兒慚愧,同情地看著大玉兒。 順治踏入承乾宮,見春雨正在打掃的背影,一時頑皮,上前拍她。 春雨嚇一跳:皇上!唉,您怎麼進來也不出聲。 順治道:有出聲啊!是你不知在想什麼,想得出神。 順治見春雨眼睛微腫,詫異地問道:怎麼了?哭啦? 春雨忙搖頭道:沒有……讓灰迷了眼揉的。 順治左顧右盼問道:宛如呢? 春雨道:聽說佟妃娘娘有了身孕,親自探望道喜去了! 順治又道:平時這承乾宮,都是誰來得多啊? 春雨沉默不語。 順治奇怪道:怎麼不說話? 春雨按捺不住,賭氣道:什麼誰來得多!一個也沒來過! 順治詫異道:是嗎?可是宛如說…… 春雨道:格格的性情您還不知道?她受的委屈可太多了!就只瞞著皇上! 順治大怒道:有這種事!你說給我聽! 春雨遲疑道:不行,我說了,格格會罵死我! 順治道:放心,沒人會知道是你告訴我的,快說! 春雨遲疑著,欲言又止,可不說很不甘心…… 董鄂妃像往常一樣,來到慈甯宮外跪下叩首道:奴才向皇太后恭請聖安。 宮內寂然無聲,董鄂妃默默地跪著。 好半晌,蘇茉爾才走出來,平靜地道:皇太后懿旨,「當受不起」。皇貴妃請回吧! 這時,順治突然闖來,怒衝衝要跨進慈甯宮,董鄂妃大驚失色,扯住他衣角哀求道:皇上!不要! 順治理也不理,徑直走進慈甯宮,來到在窗前眺望的大玉兒跟前,激動地道:皇額娘!莫非您是鐵石心腸?我這會兒才知道,幾個月來,宛如晨昏定省來請安,您從不召見、從不受禮,她的誠心誠意,您怎麼一點也不體諒! 大玉兒拼命忍耐著怒氣與心底的委屈,咬牙不語。 蘇茉爾在一旁不悅地道:皇上!莫非您也是鐵石心腸?董鄂妃的事犯了眾怒,什麼人都來找皇太后興師問罪、評理裁奪,她有多煩多為難啊!您怎麼一點也不體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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