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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還是父親看出了女兒的窘相,趕緊替她解圍:「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你公公婆婆他們過來了,我和你媽就搬回去住。」「爸,我不是想轟你們……」謝言可憐巴巴地看著善解人意的父親和一臉不滿的母親,急急地解釋道。謝楚地笑著拍拍女兒,安慰她道:「誰說你轟我們了,家裡住不下嘛,再說也確實不方便。那你打算讓他們什麼時候過來?」

  既然在喬家老兩口過來住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謝言下一步考慮的就是如何保證他們來了之後大家都還能基本按照正常步調生活。許萍本來想著把貓貓帶走,可以幫他們照顧著,不然家裡又是老人又是小孩,絕對會讓兩個本來就疲於奔命的年輕人吃不消。而且把一個還不會走的孩子託付給一個還癱著的老太太和心臟脆弱的老頭兒,他們也實在不放心。可謝言和謝楚德都覺得,既然喬家老太太明說了是來看孫女的,把貓貓帶到姥姥姥爺家住可能會讓她誤會故意不讓她見孩子,這麼著並不合適。打算來打算去,只有請保姆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謝言從來沒有請過保姆,根本不知道原來現在保姆這個行業竟然已經是賣方市場,而依自己家的條件,在保姆挑選雇主時會首先遭到排除。其實倒也沒有那麼誇張,只不過這是一個雙向選擇,文化程度特別低、原來生活的地域跟北京生活習慣相差太大,或者太年輕一點帶孩子經驗都沒有的保姆謝言不願意請,可真符合她要求的那些保姆又都是香餑餑,哪兒哪兒都爭著要,人家倒根本不願到謝言這種又有老病人又有奶娃子的家庭,給錢多也沒用,不願受那折騰。

  好容易找到一個良友家政,不像前幾個家政公司那樣一聽謝言的條件就直接地說基本沒希望,而是熱情地邀請她到公司去選人。謝言連班也無心上了,趕著開會前還有的一小時空,跑到這個家政公司。

  一個中年婦女在給謝言介紹了收費標準之後,帶謝言去看他們公司的保姆。謝言在裡面挑了一個在所有人中顯得最乾淨俐落的20多歲的女孩兒,跟她談了一會兒,知道她有過帶孩子的經驗,整體也還算機靈,於是拍板定下這個名叫孟月菊的保姆,交了300塊會員價的仲介費,帶了保姆出來。

  馬上就要開會了,謝言沒法親自把孟月菊帶回家,只能帶她來到附近一個公車站,指著站牌告訴她:「你看,你就坐這個365到黃鄉站,下車以後往前走大概100米右轉,換204路,坐兩站,下車街對面倒28路,坐到蓮花社區,進社區順著路走,20號樓2門801。」

  「大姐,」孟月菊有點發怵地問道:「您不帶我去啊。北京我也不熟,你們家又那麼遠,我怕走丟了。」

  謝言看了一眼表,實在沒時間再跟她囉嗦,便抬手攔了輛計程車,招呼孟月菊上車,又從錢包裡拿出一百塊錢遞給司機:「麻煩您送她到蓮花社區。」她略為想了一下,又從包裡掏出本子,扯下一張寫了幾個字,遞給孟月菊:「這是位址和家裡電話,家裡有人等你。找的錢你回去交給我媽就行了。」……

  可是一直等到傍晚,海洋開車來接謝言下班,謝言才知道保姆還沒有到家。2點多鐘送她上計程車,4個多小時了,就算司機成心繞她,繞了北京城一圈也該到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把人給丟了?謝言一時急得沒了主意。海洋還比較冷靜,提出陪著她一起去家政公司再問問。

  家政公司接待過謝言那個中年婦女一看謝言就認了出來,還熱情地問她孟月菊怎麼樣,知道謝言給了錢讓她坐車自己回家,到現在失了蹤時,這人一下把眉頭皺了起來:「謝小姐,我不是說您,您也太不留個心眼了。我估計啊,八成是人家拿著那100塊錢走了。一看您就是沒有跟保姆打交道的經驗。對她們怎麼說都得留個戒心,您這上來就給100,說實話,不是給人家犯錯誤的機會嘛!」

  謝言實在不願意相信現在人與人的信任竟然脆弱到了可以被區區100塊錢粉碎的地步,可是事實擺在面前,又由不得她不信。人沒了,錢也沒了,家政公司說只要雇主把保姆領走,他們的仲介責任就已經履行,他們既不會為保姆的個人行為負責,也不會退仲介費。海洋被他們強硬的態度和霸道的解決方式激怒了,差點跟那個姓李的中年女人吵起來。直到跟謝言拿了退回的部分仲介費一起回家的路上他還恨恨不已地罵:「他媽的,也怨不得馬自立欺負我,我現在這樣不賴別人,就是我自個兒不行,連個街道大媽都搞不定,還混什麼混!」

  謝言心亂如麻地坐在邊上,又是懊悔又是傷感。

  就在謝言和海洋兩人躺在床上,各自大睜著雙眼難以入眠時,有人在門外按響了門鈴。一下,又一下。這麼晚了,會是誰呢?海洋披衣下床,大聲問道:「誰啊?」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是謝大姐家吧?我是孟月菊!」

  「是那個保姆!」謝言一骨碌翻身下床,拿了件外衣披上,催著海洋去開門。謝楚德和許萍老兩口也開了燈出了臥室。門打開了,那個叫孟月菊的姑娘提著自己簡單的小包袱,一臉終於找到了組織的喜色,脆生生地叫著:「謝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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