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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鐘躍民嚴肅起來:"關於寧偉這個人,我想提請大家注意,今後不管是誰發現他的蹤跡,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等援兵趕到以後按計劃行動,李東平的犧牲就是個教訓,寧偉不是個一般罪犯,他在偵察部隊服役了七年,你們張隊長也知道,當時我們連隊最要命的訓練科目,就是每天早晨的五公里武裝越野,凡常年經過這種高強度訓練的人,在體力和耐力上都要大大優於常人,寧偉受這種訓練的時間長達七年。在我的記憶裡,他的各項軍事考核,成績都是全優,尤其是槍法,的確是個高手,我一點兒也不懷疑,在某些特定環境裡,他能創造出某種奇跡,這就是你們面臨的對手。"

  張海洋插嘴道:"我來補充一句,鐘躍民說得不錯,寧偉的確是個高手,在體力、智力和技術上,我和鐘躍民從來不敢小瞧他,但大家也不要因此把他看成那個無所不能的007,世界上不存在不可戰勝的人,他和我們一樣是凡胎肉身,兩個肩膀扛個腦袋,幹掉他沒什麼難的,我們之所以提請大家注意,是想儘量在抓捕行動中避免傷亡,最好的結果應該是兵不血刃地解決戰鬥。"

  鐘躍民說:"寧偉這個人也有弱點,他有自己的行為準則,自己認定的事,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實現,很少考慮後果,用這樣的思維方式去行事,則難免不出漏洞。此外,這個人還比較講義氣,或者說很有念舊情結,從他越獄後的表現可以判斷,他殺的人大部分是黑道兒上的人,李東平的犧牲似乎是個例外,具體情況還要等抓住寧偉後才能搞清楚,據我判斷,他恐怕早發現了李東平在跟蹤他,如果他想殺人滅口,恐怕沒必要把人引到小樓再動手,作為一個職業殺手,他可以有很多種辦法在高速公路上就除掉對方,我想,李東平生前有可能和寧偉進行過某種較量,或者做出了使寧偉受到威脅的動作,寧偉才開了槍。"

  張海洋說:"你說的有道理,問題是,李東平犧牲後,我們所掌握的一切線索都斷了,現在從何處入手還沒個頭緒,據我們調查,李東平被殺的那個小樓是一個自稱季平的人買的,付的是現款,房地產公司留下了他的身份證影本,經調查,這是個假身份證,照片上的人也不是寧偉。"

  魏虹也彙報說:"出事後,那個女人也失蹤了,現在查明,那個女人叫珊珊,當過舞女和三陪小姐,有時也參與一些小宗的白粉交易,但本人不是吸毒者,不過,這種女人的名字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她們都是外地來京謀生的,幾乎全部使用假名字。"

  鐘躍民疑惑地說:"據我所知,寧偉好象沒有女朋友,他怎麼會認識這種女人?還有,我懷疑有人在庇護著寧偉,他交往的圈子比較狹小,性格沉默寡言,不善交際,至少在他入獄以前沒有那種經濟實力雄厚的朋友,我看,這極有可能是他越獄後認識的朋友,憑甯偉的社會關係,要不是有人庇護,他早呆不下去了。我們來分析一下,象寧偉這種人,對誰有用?"

  刑警張文說:"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恐怕是黑道人物夢寐以求的。"

  鐘躍民說:"對呀,只有黑道上的人才對他感興趣,養個職業殺手是比較合算的,據我所知,現在國內的黑道組織還只是一些雛形,不象義大利黑手黨那樣組織嚴密,但有一點是共同的,就是光靠偷和搶弄不來多少錢,只有開公司做生意才能掙大錢,真正有經濟實力的黑社會頭子,都有公開的經濟實體做掩護,我們的注意力應該放在這類人身上。"

  張海洋猛地想起一件事:"對了,我的一個線人提供了一個消息,說震宇公司總經理李震宇手下的一個保鏢在酒吧喝醉酒時吹牛,說誰跟李總作對,准不出三天就得死,最近黑道上死的幾個人都和李總有仇,李總一句話就要了他們的命。"

  鐘躍民眼睛一亮:"海洋,這肯定是條線索,你們該調查一下。"

  "我已經派人調查了,我看咱們是不是來個敲山震虎?"

  "對!有意散出風去,表明公安機關已開始注意李震宇的動向,看看他的反應。"

  張海洋一拍大腿說:"對!從現在開始,全天候監視李震宇……"

  李震宇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和一個客戶談生意,他舉著手機只是靜靜地聽著,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但那個客戶發現,李總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

  李震宇打發走客戶,他靜靜地坐在皮轉椅裡仰頭合上了眼睛,此時,他表面上沉靜如水,但心裡卻五內俱焚。他是十幾年前靠走私起家的,多年他一直是坐在火山口上,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但他不能不繼續幹下去,李震宇知道,如今的很多商界巨賈當初都是靠走私起家的,走私販子是不光彩,可一旦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他們就成了受人尊敬的商界名流,他們的名字總和慈善家連在一起,受到全社會的矚目。人生就是一場賭博,賭嬴了就是社會精英,輸了不但身敗名裂,連性命都難保,李震宇願意賭一把。幹這行的風險係數極高,除了要堤防海關和邊防武警部隊,最大的威脅是來自同行,"黑吃黑"向來是黑社會的法則,反正大家做的都是掉腦袋的事。李震宇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儒商,不喜歡暴力,長這麼大他還沒和別人動手打過架,如果有人和他做對,他寧願花錢擺平這件事,花個幾十萬元讓仇人永遠離開這個世界,這是個好辦法,反正他只是個付款人,他的手是乾淨的,並沒有沾過血,殺人當然不好,但只要自己不殺人,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李震宇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怎麼處理寧偉的事,他可以給寧偉一筆錢,然後送他越境去東南亞,問題是萬一寧偉失手被抓住怎麼辦?即使逃到國外,國際刑警組織也不會放過他,誰能保證寧偉一旦被捕不會牽連別人?一個死刑犯在臨刑前為了保命,交待出一件大案子,這就是重大立功表現,馬上就可以改為緩期執行,命就保住了,這事兒要是換了李震宇,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揭發同夥,死到臨頭了誰還會講哥們兒義氣?看來最好的方式是讓寧偉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

  李震宇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向外望去,他發現在街道對面的拐角處,停著一輛淺藍色的"切諾基"吉普車。據手下人向他報告,這輛汽車是前天上午出現的,只要李震宇到公司來上班,這輛"切諾基"就會準時停在那裡,李震宇下班時,這輛"切諾基"也會神秘地消失。李震宇冷笑了一聲,心說這些員警的跟蹤技術也太差了,他們好象根本不在乎被人發現,這簡直是在明目張膽地監視自己。李震宇久闖江湖,這種事以前也見得多了,被公安局盯上算不了什麼大事,只要他們沒掌握證據,便不敢輕舉妄動。李震宇在心裡盤算著,怎樣才能從容地把跟蹤的員警甩開。

  周曉白身穿雙排扣的女式校官服坐在辦公桌前閱覽檔,她的肩章已經是四顆銀星的大校軍銜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拉開抽屜,在裡面翻動著。

  一個上尉軍官拿著資料夾走進來請示:"周副院長,院辦公室的這份報告,您如果沒有什麼不同意見,就請簽字。"

  周曉白邊簽字邊問:"張幹事,上次外科遞一來的那份報告放在哪裡了?"

  上尉回答:"哦,是那份申請購買醫療設備的報告?"

  "對,就是那份,我記得你好象交給我了。"

  上尉想了想肯定地說:"您當時放進抽屜裡了,您再仔細找找。"

  "好,那你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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