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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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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軍輕蔑地說:"小子,倒退二十年,我和你差不多,也是街頭閒逛的小流氓,那時候你好象還在吃奶,沒想到我一愣神兒的功夫,你們就象澆了大糞的莊稼,刷地一下全竄起來了,倒向我們收起保護費來了,還反了你啦?" 鄭桐拍拍馬五的肩膀:"小子,你爹當流氓的時候也是這一帶的吧?回去跟你爹打聽打聽,知道不知道我們的名字?" 馬五冷冷地說:"鐘老闆,你這兩個哥們兒話太多了,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告辭了,咱們山不轉水轉,總有再見面的時候。" 鐘躍民笑道:"二位慢點兒走,你們好象把結帳的事忘了,真不好意思,一點兒小錢,你們也不在乎,就算照顧小店的生意吧。" "鐘老闆,你太不給我面子了吧,不願交我這朋友沒關係,可你不能栽我的面子。" 袁軍罵道:"狗屁,你他媽有什麼面子,連這點兒小錢都要省,你還好意思當流氓,咱別給流氓丟臉了行不行?" 馬五示意矮胖子:"給他結帳,別的帳咱們以後再算。" 矮胖子無奈地把錢扔在桌上。 "媽的,你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我看你這張嘴是欠抽,我把這身軍裝脫了,省得說軍人欺負老百姓。"袁軍罵著要脫軍裝。 馬五和同夥不再說話,轉身走了,鐘躍民和袁軍、鄭桐相視而笑。 周曉白鼓掌:"真好玩,兩個小流氓被三個老流氓嚇跑了,到底是資歷淺點兒,躍民,你們流氓也講資歷?" 鐘躍民笑道:"那當然,哪行不講資歷?老幹部不是四九年十月一日以前參加革命才有離休待遇嗎?我們這行是六八年十二月之前,是不是,弟兄們?" 袁軍和鄭桐附和道:"沒錯。" 周曉白笑彎了腰:"還好意思說呢,高,我得給你講講鐘躍民當流氓的歷史……" 沈老闆坐在一輛乳白色的"淩志"牌轎車的後座上,汽車正在陡峭的盤山公路上行駛著,這是門頭溝通往百花山的公路,有些路段是事故和險情多發地點,司機很小心地駕駛著汽車,他身旁的保鏢孫大鵬抱著一隻精緻的拷克箱,孫大鵬知道此行事關重大,他絲毫不敢懈怠,為了拷克箱裡的二百五十萬現金,他今天特地帶了一支手槍,腰帶上還掛了一顆草綠色的"82"式手雷,這是為防備對方"黑吃黑"而做的措施,萬一對方不守信譽想"黑"沈老闆,孫大鵬就準備用手雷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沈老闆為這樁生意已經忙乎半年了,白粉兒交易是一種操作性極強的生意,從雙方初次接觸到具體談判,就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即使雙方以前曾經有過成功的交易,也不能從此認定對方就百分之百的可靠,這種生意的風險實在太大了,緝毒員警、黑道人物、包括交易的對方,都是販毒者的天敵,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幹這行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質,要有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心理準備,沒這個本事你就趁早幹點兒別的。 沈老闆天生就是個冒險家,他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在這五十多年裡,他大概只做了十幾年良民,剩下的時間都在從事玩命的勾當,他深知白粉兒生意中風險最大的環節是運輸,便有意避開了這一環節,這部分利潤他不想掙,還是留給比他更敢玩命的人去掙吧。沈老闆只在北京接貨,他只需建立起自己的銷售網路就可以了,半年來他已經成功地以北京為中心建立起自己的銷售管道,只要貨運到北京,馬上就可以向中原、西北、東北,華北地區呈放射狀分銷出去,這次交貨的地點是沈老闆經過反復研究才確定的,他選擇了百花山自然保護區為交貨地點,那裡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地形複雜,萬一出現危險情況可以逃進原始森林,突圍的可能性要比在城裡大得多。 盤山公路越走越窄,"淩志"轎車轉過了一個山口,眼前豁然開朗,前面就是下坡路,沈老闆的司機阿寬摘了檔,汽車輕快地順著坡路向山下滑行,轉過一個"Z"字形彎,阿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因為他的車差點兒撞在一輛"解放"牌大卡車的尾部,卡車司機似乎沒發現後面的"淩志"轎車,他仍以三檔的速度慢吞吞地行駛著,寬寬的車廂把公路塞得滿滿的,阿寬不停按著喇叭,示意卡車讓路,沈老闆警惕地盯著卡車,他現在對任何車輛都抱著懷疑的態度,首先要判斷一下有沒有可能是警方布下的圈套,保鏢孫大鵬已經握住了手槍,把 子彈推上了膛,如果這輛卡車拒不讓路,那麼很可能是有意進行的攔阻,警方也許會在前邊設路障進行圍捕,孫大鵬握槍的手已經出汗了,他決定只要發現異常就率先開火,幹這行的人都是亡命徒,沒有人會考慮投降的問題,因為投降也不會得到寬恕,橫豎是個死。 沈老闆突然驚喜地發現,前面那輛卡車開始向路邊靠了,司機阿寬猛踩油門從卡車旁擠上去,當"淩志"轎車和卡車並排平行的一刹那,沈老闆隔著車窗看見了卡車司機的臉,那是一張瘦瘦的,棱角分明的臉……當"淩志"轎車正要超越卡車時,卡車突然向左一打輪,車頭撞在"淩志"轎車的側面,阿寬感到方向盤突然失去了控制,"淩志"轎車飛出了公路,翻到了坡下…… 沈老闆和阿寬都被汽車的一連串橫翻跌得昏死過去,只有孫大鵬還清醒,他滿臉是血地從後窗爬了出來,即使傷成這樣,他也沒忘了抓住裝現金的拷克箱,下午的太陽很刺眼,昏頭昏腦的孫大鵬被陽光晃得閉上了眼睛,他恍惚中覺得有人輕輕踢了自己一腳,當他睜開眼時,卻發現黑洞洞的槍口正對他的眉心,距離只有十公分,孫大鵬的精神一下子崩潰了,他知道自己是碰上同行了,對方的目標是裝錢的拷克箱,按黑道上的規矩,提錢箱的人是不應該再活下去的,不過,孫大鵬還是抱有一絲僥倖心理,他把拷克箱推過去:"老哥,錢你拿走,給我留條命……" 他的話音沒落,槍就晌了,孫大鵬的眉心出現了一個黑洞,鮮血和腦漿從腦後成霧狀飛濺到岩石上…… 歌臺上一個女歌手拿著話筒在唱流行歌曲,彩色的球狀旋轉燈變幻出五顏六色的燈光效果,舞池裡幾對舞伴緊緊擁抱著在跳貼面舞。 寧偉和珊珊坐在大廳角落的一張桌子前,兩人正在小聲交談。 一個衣著考究的中年男人坐在舞池側面的沙發上,幾個保鏢模樣的人前後簇擁著,珊珊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中年男人的手,他左手無名指戴著一個鑲著碩大鑽石的白金戒指,燈光照在鑽石的折光棱面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珊珊用眼光向寧偉示意:"你看見那個男人了嗎?" "嗯,怎麼了?" "我以前見過他,但沒打過交道,他叫李震宇,是震宇實業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聽說這個公司很有實力,生意做得很大,這個李震宇還是個腳踩黑白兩道的人物,你看,他的隨身保鏢就有四個,我的一個姐妹和他的保鏢認識,那個保鏢有一次喝多了酒吹牛說,李總是得罪不起的,凡是得罪過他的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 寧偉淡淡地說:"即使是閻王爺,也不可能想叫誰死誰就會死,何況這個李震宇把自己的名聲抬到這個份兒上,他自己就已經離倒楣不遠了,不過,這不關咱們的事,來,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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