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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那是個二十四歲的姑娘,她受的是傳統教育,熟讀伏爾泰和盧梭的經典著作,她認為共和制是改造法國的唯一途徑,而雅各賓派製造的血腥恐怖正在破壞革命,所以她決定幹掉馬拉。當她來到馬拉寓所時,馬拉正坐在浴盆裡洗藥浴,這哥們兒也不象話,赤條條地就讓人家一個大姑娘進了門,是不是還有點兒別的想法,史書上沒說,科黛可是個美貌的女人。結果科黛一刀就幹掉了馬拉,最後自己也被送上斷頭臺。"

  蔣碧雲沉思道:"關鍵是科黛的剌殺行動對於歷史本身作用有多大。"

  鄭桐說:"確實作用不大,她認為刺殺了馬拉就可以拯救共和國,其實於事無補,因為暴政不是系於一個人,而是系於一個黨派和共和國的暴亂形勢。但科黛的動機和行動無疑是一種捨生取義的英雄壯舉。"

  "這姑娘很漂亮嗎?"

  "據說很漂亮,當科黛站在將她載往刑場的馬車上時,在沿途觀看的人群中有個叫皮埃爾·諾特萊特的男子親眼目睹了這一幕,科黛的形象在他腦海中縈繞了很久沒有消失。他後來回憶道'科黛美麗的臉龐平靜得象一尊雕像,我已經愛上她了。'你看,是不是很浪漫?在一片腥風血雨中,一種可望不可及的浪漫愛情。"

  蔣碧雲喃喃道:"血色浪漫,很令人震撼啊。"

  "是啊,血色浪漫,我們好象都經歷過那個時代。"鄭桐耳語般地輕聲回答,他的身體有些顫抖。

  "鄭桐……"蔣碧雲輕輕叫了一聲。

  "嗯,怎麼了?"鄭桐回過頭來問。

  "我們結婚吧。"蔣碧雲的眼中淚光閃閃。

  鄭桐的眼睛也濕潤了,他張開雙臂摟住蔣碧雲低聲道:"親愛的,我早盼著這一天呢。"

  當叢林中爆炸聲傳來時,在林間空地上的戰士們都站了起來,吳滿囤一跺腳喊道:"不好,出事了。"

  戰士們騷動起來。

  鐘躍民大吼:"都坐下,不要亂動。"

  戰士們都默默地坐下。

  滿臉是淚水的朱星背著趙志誠走出叢林,戰士們迎上去,幫他放下同伴,趙志誠頭部血肉模糊,渾身濺滿了血漿,此時已無聲息,鐘躍民查看了他的傷勢,默默地站起來。

  吳滿囤緊張地問:"怎麼樣?"

  鐘躍民搖搖頭:"已經不行了。"

  吳滿囤一拳打在樹上,流著眼淚說:"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一下子就這麼完了,娘的,該死的地雷。"

  張海洋氣急敗壞地問:"怎麼搞的?"

  朱星抹著眼淚回答:"連環雷,三顆連在一起垂直埋的,他起完第二顆雷就大意了,沒想到下面還有一顆。"

  朱星忍不住哭出聲來。

  鐘躍民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哪還有時間哭?咱們不能困在這裡,要繼續排雷,這樣吧,我帶工兵先上,要是聽見爆炸聲,就說明我們出事了,要馬上派人接替。"

  張海洋瞪起了眼睛:"你開什麼玩笑?你是隊長,得隨時在指揮位置上,我去。"

  吳滿囤攔住張海洋:"你去?你懂排雷嗎?俺記得清清楚楚,那年搞排雷訓練時,你休探親假回北京了,沒受過排雷訓練。"

  "扯淡,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不就是拆除引信麼?我現學就行。"

  吳滿囤用商量的口吻說:"海洋,別爭了,俺上吧。"

  張海洋以不容分辨的口氣一口回絕:"不行,我說先上就先上,誰也別和我爭,你們別忘了,我可是軍機關派來的,是代表軍裡指導你們工作的。"

  吳滿囤火了:"張海洋,你少拿軍機關的牌子唬人,你就是在軍委工作又怎麼樣?不就是個連級參謀嗎?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你牛什麼?軍部機關象你這樣的瞎參謀爛幹事多了,你少到這兒充什麼首長。"

  張海洋大怒:"呵,滿囤,你還真長脾氣啦?話裡話外都是刺兒?你敢再說一句,我他媽捏死你。"

  這時鐘躍民說話了:"你們都怎麼說話呢,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鬥嘴?要是互相看著不順眼,等任務完成回到營地,你們倆單練一把,我當裁判,現在都把嘴閉上行不行?"

  吳滿囤小聲嘀咕道:"俺不和他打,又不是孩子,動不動就動手打架?再說俺也不是海洋的對手。"

  張海洋得意地接上一句:"你明白就好,單練你絕對不是對手……"

  吳滿囤已漫不經心地靠近張海洋,突然揮手一個勾拳狠狠打在張海洋的胃部。張海洋沒提防,被打倒在地,疼得捂住胃部在地上亂滾。

  鐘躍民動也沒動,只是冷冷地盯著吳滿囤問:"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出手,挺利索嘛,你要幹什麼?"

  吳滿囤直視著鐘躍民:"躍民,這是俺第一次動手打人,打的還是自家兄弟,可這沒辦法,俺家兄妹七個,海洋家只有他一個,你說這事該誰去?"

  鐘躍民眼淚一下子湧出了眼眶,他一把抱住吳滿囤:"滿囤,你要小心,千萬要小心,我們等你……"他哽咽了。

  "放心吧,兄弟,你照看一下海洋,這一拳狠了點兒,讓他別記恨俺。"吳滿囤拿起探雷針和朱星走進叢林。

  吳滿囤和朱星拉開五米的距離分別進行排雷作業,他用探雷針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刺向泥土,他心裡暗暗罵著,不知是哪個混蛋設置的這片雷場,實在是財大氣粗,把地雷當成了山藥蛋隨意揮撒,不算埋在土裡的,光是擺在明面上的就隨處可見。放眼望去,擺在樹杈

  上的暗綠色觸發雷,草叢中絆發雷的拉火鋼絲在閃閃發光,腐爛的樹葉中半露出扁圓形的壓發雷。

  理在土裡的地雷密度也很大,吳滿囤的探雷針才刺了幾下就探到了一顆雷,他輕輕拂開泥土,一顆綠色的防步兵雷露了出來,他熟練地拆除了引信,隨手將已拆除引信的地雷扔進叢林深處,用樹枝插在地上做出標記。

  在叢林中的空地上,鐘躍民在倚著一棵樹研究地圖,戰士們橫七豎八躺在樹下休息。

  張海洋背靠著樹幹,一隻手在胃部反復揉著,剛才吳滿囤的下勾拳把他打懵了,張海洋躺在地上足有五分鐘才緩過來,再想報復吳滿囤,他已經進了叢林,只有鐘躍民和戰士們正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張海洋覺得自己窩囊死了,平時他對自己擒拿格鬥的功夫頗為自信,從來就沒把吳滿囤放在眼裡,誰知今天竟被他偷襲得手,簡直是反了他啦,一想起這些張海洋就罵不絕口:"×他媽的,滿囤這小子搞偷襲,老子非掐死他不可,敢跟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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