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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出槍的速度一定要快,拔出槍的同時子彈出膛,要一槍斃命,子彈要打進敵人的眉心……張海洋如是說。我的聲音追蹤著我目力所不及的地方,我的舌頭一卷就接納了大千世界……鄭桐在低語。] 鐘躍民和張海洋自從第一次看見寧偉起,就認定這個傢伙是個不同凡響的兵。沒有人比甯偉更適合當兵了,當時他用酒瓶襲擊那個侮辱他的老兵,出手之快,氣勢之兇狠,給鐘躍 民和張海洋留下極深刻的印象,特別是他的心理素質,絕對是超一流的,在出手前毫無徵兆,神態安詳地喝著酒,渾身都處於鬆弛狀態,突然動如閃電的一擊,使之風雲變色,簡直是天生的殺手。要知道當時他只是個沒有受過任何專業訓練的新兵,鐘躍民和張海洋認為,具有這種素質的士兵,如果給予嚴格訓練,掌握了各種軍事技能,將來一旦上了戰場,絕對是個令人膽寒的勇士。 寧偉的外形毫不起眼,中等身材,身子瘦瘦的顯得有些單薄。他的話不多,嘴也有些拙,開班務會的時候很少發言,他的學歷是高中畢業,但那幾年正是亂糟糟的時候,高中教育形同虛設,寧偉的實際文化程度連初中都不到。但就是這個不起眼的傢伙,在剛開始進行訓練的時候,竟讓全連的幹部大吃一驚。他第一次參加五公里越野訓練,竟跑得很輕鬆,除了背著自己的裝備還接過了同班新兵的兩枝衝鋒槍背在背上,五公里全程跑完後,別的新兵都累得癱倒在地上,寧偉卻臉不紅氣不喘,誰也鬧不清他的體能潛力倒底有多深。 連裡的第一號大力士是一個叫張大柱的山東籍戰士,他身高185米,體重83公斤,肌肉發達,伸出手掌象個蒲扇。助民勞動時扛大米,老兵們互相叫板,要比一比全連誰的力氣最大,張大柱力壓群雄,二百斤的麻包竟扛起了四包,整整八百斤。就是這個張大柱有一天和寧偉掰腕子,兩人竟足足對峙了五分鐘不分勝負。當時鐘躍民觀看了這場比賽,他心裡暗暗吃驚,這個貌不驚人的寧偉竟如此臂力過人,以前他還真看走了眼。 甯偉天生是個當兵的料,他對各項軍事技術有著異乎尋常的癡迷,訓練的時候根本不用班長督促,他甚至主動給自己加碼,偵察分隊的訓練科目中有一項徒手碎磚的訓練,甯偉初練時急於求成,一掌下去磚沒碎手倒骨折了,一時成了全連的笑柄,寧偉傷癒以後,不聲不響地偷偷練習,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練成的,三個月以後考核時,寧偉一拳竟擊碎了整整八塊磚,全連的幹部戰士這才發現,寧偉絕對是個不可輕視的傢伙。 最近寧偉纏上了鐘躍民和張海洋,他要求這兩位排長在訓練方面給他開小灶。 寧偉站在靶場的射擊線上,兩腿微微叉開,腰上系著快槍套。 張海洋在做示範動作,他以極快的手法拔出手槍,左手順勢向後一抹,打開手槍機頭上的保險,槍聲幾乎同時爆響起來,二十五米外的兩個瓶子被打得粉碎……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宛如西部片裡的牛仔。 甯偉學著張海洋的手法在反復練習拔槍動作…… 張海洋說:"拔槍的速度一定要快,而且絕對不能有無效動作,你握槍的右手向前伸,左手掠過手槍的準星和缺口,將機頭從保險檔位輕輕撥向後部的待擊發檔位,手法要輕,落點要準確,不然就要影響射擊精度,當你的左手撥開保險時,右手食指應該果斷擊發,記住,左手撥開保險後,應該遠離槍身後部,不然在手槍複進機的作用下,後座力將套管後撞會傷了你的手,這僅僅是'五四'式手槍的射擊手法,因為它的保險設計在機頭上,使用別的型號手槍手法和這不同。" 寧偉喃喃自語道:"速度第一,除了速度,還是速度……" "對,與敵突然遭遇,短兵相接,你不能有絲毫的猶豫,拔出槍的同時,子彈就要出膛,要一槍斃命,子彈要打進敵人的眉心,然後迅速捕捉第二個目標,間隔不能超過一秒鐘,直到彈匣裡的八發子彈全部打光,你的出槍速度越快,越能立於不敗之地。" 張海洋做出各種示範動作,他雙手插在褲兜裡,似乎在悠閒地散步,然後突然拔槍,轉身射擊……槍聲不間歇地響著,靶位上擺放的一排瓶子一個個被擊碎…… 鐘躍民禁不住寧偉的糾纏,也只好認下這個徒弟,在散打訓練開始之前,鐘躍民和寧偉在訓練場上有一番對話。 鐘躍民問道:"寧偉,你的各項軍事技術已經是全優了,為什麼對徒手格鬥和射擊有這樣濃厚的興趣,我得先鬧清楚你在想什麼。" 寧偉說:"鐘排長,我喜歡這兩項技術,尤其是格鬥,我小時候和別人打架時就發現,我和別人不一樣,別的孩子一見了血就嚇壞了,可我一見了血就興奮,上中學時,我們那一帶有個有名的玩主,有一天他站在我們學校門口,我正好放學從學校裡出來,他硬說我和他'犯照',伸手給了我兩個嘴巴,我們倆就廝打起來,後來他掏出了刀子,我連想都沒想,一把就攥住了他的刀刃,我的血一下子就冒了出來,象泉水一樣,他一見血就軟了,居然松了手,可我見了血倒是膽壯了,搶過刀子就給了他一下,從此這個玩主再也沒敢在這一帶露面。" 鐘躍民眯起眼睛凝視著寧偉:"看來你小子是個危險人物,性格中有種嗜血的東西,暴力傾向很重,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認你這個徒弟。" 寧偉央求道:"鐘排長,我又不是天生的強盜,哪次打架不是別人先招我?我從來不主動攻擊別人,再說,咱們是個特殊的兵種,你總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都是熊包吧?" 鐘躍民想了想:"這倒也是,軍人上了戰場就是職業殺手,理論上是這樣,不過寧偉呀,我發現你小子身上的殺氣太重,出手太黑,這很危險。" "是!鐘排長,我記住你的話。" "寧偉,我當然希望自己手下的兵個個是高手,將來上了戰場都是超一流的殺手,可你得明白,戰場是個特殊環境,一出手就要制敵於死命,那是個以命相搏的地方,而在戰場以外的環境,你要明白,自衛和殺人是兩個概念,當你自衛時,你可以使用擒拿技術制服對方,要是你一出手就扭斷對方的頸椎,那你也該活到頭了。" "是!" "還有,你的文化基礎太差,要抽時間多看看書,一個人最怕的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就算你的功夫再強,也是個末流角色,咱們早晚都要離開軍隊,靠打打殺殺是養不活自己的,你要學些謀生的本事。" "是!我記住了。" 鐘躍民和甯偉身戴護具在對練散打,寧偉被一拳打倒,他滿臉是血跡,氣喘吁吁地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鐘躍民兇惡地踢了他一腳,喝令他爬起來。 寧偉掙扎著站起來,擺出格鬥的架勢,鐘躍民轉身一個側踢,踹中寧偉的胸口,寧偉被踹出三米多遠,仰面摔倒……寧偉抹了把鼻血,咬牙爬起來撲上去。 鐘躍民兇狠的眼睛盯著寧偉,他左挪右閃,頻頻出拳:寧偉,你不是見了血就興奮嗎?我就讓你見見血,有多大能耐你就使出來,把我打倒你才算出師…… 寧偉兇狠地撲上去,鼻子又中了一記重拳,他的視野漸漸模糊…… 周曉白終於被推薦去第四軍醫大上學,她臨行的那天,袁軍執意要去送她。 在部隊駐地附近的一個小火車站上,簡陋的月臺上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人,周曉白背著背包,一副要遠行的樣子,袁軍替她提著旅行包。 袁軍叮囑道:"曉白,到了軍醫大別忘了給我寫信。" 周曉白神色憂鬱地說:"我會給你寫信的,你要保重自己,畢竟是受過重傷的人,比不得從前了。" 袁軍戀戀不捨道:"曉白,咱們認識有好幾年了吧?這其中發生了多少事,想起來象做夢一樣。" "你又想起羅芸了吧?你們還通信嗎?" "她來過幾封信,我沒有回信。" 周曉白說:"你是不是有種失落感?" "沒有,我和她相處時間很短,還沒找到感覺就結束了,我好象一開始就喪失了主動權,無論是合是散,主動權都在羅芸手裡,不過我還是應該感謝她。" "為什麼?" "她無意中把你推到我身邊,你知道嗎?我早就喜歡你,那時礙于你和鐘躍民的關係,我根本不能流露出來,現在我想咱們之間不該再有障礙了。" "袁軍,你要我說真話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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