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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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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收不·了場 陳路周那時候終於明白,有些事情真不能隨便開頭。更荒唐的一次,兩人當時在沙發上看電影,那會兒已經是開春,氣溫回升,大地復蘇,樹枝上冒出嫩芽。徐梔身上就一件白色麻花毛衣和一條毛線半身裙,一雙勻稱筆直的長腿裸著,陳路周就慣常一身寬鬆的灰色薄套頭衛衣和運動褲,棒球衫外套凌亂地丟在一旁。 兩人衣服都沒脫,徐梔跨在他身上,裙子被撩上去,兩人單刀直入就把事兒辦了。 雖然是白天,但窗簾嚴絲合縫地拉著,一點光都透不進來,也看不見窗外綻放著俏麗火紅的迎春花。屋內電視機和空調聲嗡嗡作響,夾雜著兩人或輕或重、放縱又壓抑的低喘聲。 當時兩人看得還是恐怖片。陳路周看片子不挑,枯燥無味的紀錄片也能看上三個小時,唯獨不看恐怖片,他不是膽小,他主要是驚不住嚇。恐怖片裡太多故弄玄虛的鏡頭,也很無厘頭,毫無預兆地就冒出一個鮮血淋漓、橫眉歪眼的人頭,弄得人一驚一乍。徐梔還得拿手給他遮著眼睛,「真怕啊你?」 陳路周仰在沙發上,身下動作不停,哭笑不得,「你能把電視關了嗎?你不怕給我嚇廢了?」 徐梔知道他那幾天很不舒服,嘴上雲淡風輕地說著「不過一個陌生人而已」,有時候兩人看書看一半,他會突然頭也不抬、自嘲地問一句,「徐梔,我是不是真挺菜的?」 這話要換做任何一個人聽見,估計都會說他虛偽又做作。畢竟高中數學物理競賽就拿過國獎,在市一中赫赫有名,被省狀元視為神一樣的對手,連對手都能混成朋友,喜歡他的女孩無數,如果是以前,徐梔想像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樣的處境能讓他問出這種話。可那會兒,她滿心滿眼只有心疼。 「陳路周,雖然我說這話好像聽起來說服力不是那麼強,老徐很愛我,但不是世界上所有的爸爸都是老徐,對於那些沒有責任心的父母,你就把他們當作是一扇門,一扇送你來這個世界的門,當你穿過那道門的時候,身後的世界就跟你無關了,你要做的,只是往前走。」 陳路周當時愣了一會兒,而後啞然失笑,甘拜下風的笑意,一下一下欣慰又滿意地點著頭:「不得了,我的女朋友現在都會安慰人了。」 徐梔也笑笑,「只會安慰你,換作別人,那就是真菜。我男朋友怎麼可能菜,花樣多得很。」 陳路周不動聲色地把書挪開一個位置,感今懷昔地悠悠歎了口氣:「我突然挺懷念,剛認識你的時候,咱倆現在正經不過三句。」 「那明天開始重新認識一下好了。」 …… 最後,兩人收拾乾淨,坐在沙發上,陳路周一邊嫺熟地打結,一邊正兒八經、鄭重其事地問她:「你沒覺得我最近瘦了嗎?」 徐梔笑得不行,趴在他懷裡,在他下巴上親了下,「陳路周,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陳路周最後一次痛定思痛,打完結,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把人抱過來,兩手松松地搭在她的腰上,低頭在她腦門上蹭了下,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表情看著一副愧天怍地、負罪感爆棚,得了便宜還賣乖地樣子,假眉三道地深刻反省了一會兒,低頭看她認真說:「真不行,這麼下去你男朋友真得廢了。」 徐梔窩在他懷裡,下巴搭在他胸口,手指戳著他胸口的衣服標簽,喃喃不自覺地說:「廢了也是你,不會有別人了。」 陳路週一愣,心裡低頭看她玩自己胸口的標簽:「這麼愛我?那好像不結婚,收不了場了。」 「嗯。收不了場了。」她表情懶洋洋地肯定了一句。 少年笑得越發囂張,眉眼好像染了一把春光,青澀又張揚,把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德行發揮地淋漓盡致,低聲在她耳邊得寸進尺地說:「那你跟我求個婚,我說不定現在一衝動就答應了。」 屋內恐怖片還在一幀幀放著,兩人窩在沙發上說著小話調情,驚悚的畫面配上此刻屋內濃情蜜意的氣氛,顯得那七竅流血的慘白鬼面毫無威懾力,高潮迭起的劇情也無人在意。 徐梔趴在他胸口笑出聲,手指在胸口一下下卯著勁兒地戳著他,「陳路周,你要臉嗎?」 他笑得肩都抖,而後看著她,沉默片刻,答非所問:「我給你那個羊毛氈,別弄丟了。」 「在手機上掛著呢。」 然後,默契地安靜一會兒,兩人幾乎是同時極盡舒坦地歎了口氣,同時一愣,抬頭一對視,又不由自主地笑出聲,笑得不行,默契似乎已經刻進他們的呼吸裡。 下一秒,陳路周束手無策地仰頭靠在沙發上,喉結想冰刀上的尖,利利地一下下滾著,生無可戀地看著天花板,「我完了。」 「什麼?」 他眼神別有深意地往下一指。 徐梔立馬從他身上彈起來,手腳麻利地整理裙擺,一邊穿拖鞋,一邊把垃圾桶上的袋子給拎起來,「我回去了,你看書吧。」收拾完東西,把手一伸,遞給他,「走吧,送我下樓。」 陳路周笑了下,深吸一口氣,牽著她的手站起來,一邊牽著她往外走,一邊拿過她旁邊的垃圾袋,嘴上還在吊兒郎當地說,「哎,女朋友,明天穿條褲子吧。」 徐梔翻他一眼,掙脫他的手:「……怪我?陳路周,你這思想不行啊,難道大街上女孩子就不能穿裙子了?」 「不是,」他笑了下,把人又牽回來,「你想什麼呢,沒別的意思,就是擔心你冷,這才幾月,你好歹穿條襪子吧,我怕你八十歲真要坐輪椅,你膝蓋不是一直都不好嗎?」 「立春都過了。」 「那也還是冷,你看屋子裡有蚊子嗎?人都還在冬眠呢。」陳路周把門打開。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掠過一道小黑影,一隻餓得乾癟癟的小蚊子從屋外嗡嗡嗡飛進來,好像對他剛才的話十分不滿,耀武揚威地在陳路周太陽穴周邊縈繞作亂。 陳路周:「……」 徐梔發現陳路周這個人運氣可能真的不太好,反正說什麼說什麼都不靈。 她笑得不行,一巴掌拍飛,笑眯眯地哄他說:「是蜜蜂,是蜜蜂。」 「蜜蜂你用手拍?」 「……什麼不能拍,我還徒手拍過蟑螂呢。」 「什麼時候?」 「昨天啊,在家裡的時候,老徐買了幾個蟑螂捕夾器都沒用。」 「消毒了嗎?」 「洗手了。」 陳路周想暴打女朋友。 「咱能講點衛生嗎,你昨天還摸我了!草,發炎了怎麼辦。」 徐梔無所謂地笑了下,「不會吧,洗手了啊,實在不行,讓我爸再給你看看。」 陳路周笑不出來:「尷尬嗎,我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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