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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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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緩了幾秒,陳路周讓自己儘量心平氣和,畢竟也是雪中送「褲」,但他和傅玉青的氣場其實一直都不太和,雖然後來幫他拍攝過茶莊,也給他介紹過車隊的拍攝工作。但傅玉青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這樣拿鼻孔看人,說話也挺刺人,總是一副好像所有人都欠他的樣子,給別人介紹工作也是一幅我同情你,施捨你的口氣。 「徐梔讓你來的?」陳路周接過東西,也沒請他進門,問了句。 傅玉青笑著點點頭說,「正巧今天下山去他們家拜年,小梔說他們回老家拜年了,讓我辦個事,沒想到這麼久沒見,你還是這麼狼狽——」他頓了下,不知道在思索什麼,半天,「陳周?」 「我叫陳路周。」 「太久沒聯繫了,我忘了,你家裡破產了?你那個有錢難伺候的弟弟呢?」傅玉青眼神往屋裡磕磣地掃了眼,嘖了聲,「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好歹也是徐梔的長輩,陳路周沒跟他計較,把門打開,身子微微一側,「家裡沒茶,冰箱裡有礦泉水。」 傅玉青大手一揮,「礦泉水就行。」 等陳路周去冰箱裡把礦泉水拿出來,傅玉青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顯然是有話要跟他說,不過看見沙發上開到一半的核桃,強迫症就上來了,剛好旁邊又放著一把錘子,順手就拿起錘子幫他放在茶几上捶開。 陳路周都來不及阻止。 「梆——」一錘子下去,又塌了。 傅玉青:「……」 陳路周:「…………」 我他媽剛搭好的。 傅玉青為了掩飾尷尬,拿起旁邊的靠枕人往沙發後背重重地一靠,正試圖說什麼緩解這窘迫的局而時,腦袋頂上頓時一悶痛,牆上僅剩的最後一幅畫,再也支撐不住砸落下來—— 傅玉青帽子被砸歪,整個人幾乎是歪帽斜眼、一副放棄抵抗的樣子被砸得頭暈眼花地靠在沙發上,盛氣凌人的氣勢全被砸沒了。 傅玉青:「……」 陳路周忍不住笑了下,走過來,把他身上的畫拿開,這叫什麼,裝逼遭雷劈。 「要給你叫救護車嗎?」陳路周出於人道主義問了句。 傅玉青什麼也沒說,擺擺手,此地不宜久留。 他把帽子戴正,重拾氣魄,狐假虎威地咳了聲,「徐梔都跟我說了,你倆在談戀愛。」 陳路周心裡多少抿出一點味道來,把他懷裡的抱枕給奪回來,在旁邊的沙發扶手上坐下,抱枕墊在懷裡,一條腿懶洋洋地掛著,低頭瞥他一眼,冷淡道:「有什麼問題?」 傅玉青說:「大問題沒有,有幾個小問題。」 「你說。」 「你談過幾個女朋友。」 陳路周都已經做好了交代家底的準備,沒想到傅玉青問了句這個,「就徐梔一個。」 「是處男嗎?」 你有病嗎? 陳路周發現傅玉青這個人腦子可能不太好。 他無語地仰頭頂在後而的牆上,喉結冷冰冰地一滑,「我說了就徐梔,你不問問我家裡情況嗎?」 傅玉青笑了下,「有什麼好問的,哎,我聽說你大學學的人文科學啊,應該學過哲學吧?弗洛伊德你肯定知道,阿德勒你聽過嗎?」 「聽過。」 「那你應該知道阿德勒哲學講的是目的論。弗洛伊德崇尚原因論,認為很多人的性格長成,跟原生家庭離不開關係,但我更喜歡阿德勒的目的論,原生家庭只是你過去的一部分,我更崇尚於去瞭解你現在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說家庭背景,這種東西無非也就是瞭解你有沒有錢,你現在沒錢,我相信你以後肯定會有錢,畢竟你和徐梔都是A大的高材生,你們兩個以後生活肯定不會差。但是男人本性上的東西,我比較關心,比如說浪子回頭,或許浪子會回頭,但我不願意讓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去賭這個浪子回不回頭。懂了嗎?」 這點巧了,相比較弗洛伊德,陳路周也更喜歡阿德勒哲學,看了他一眼:「我看著像浪子?」 「有點,畢竟長成你這樣,沒點自製力的話……」傅玉青欲言又止。 陳路周忍不住笑。 傅玉青站起來:「差不多了,就這個意思。」 陳路周把水遞給他,「水不喝了?」 傅玉青頭也不回,擺擺手:「算了,我怕你下毒。」 *** 年初三下午,徐光霽做了一桌子菜,前所未有的豐盛,徐梔感覺自己寒假這大半個月真的怠慢了。 正巧韋主任和陳路周同時進門,徐梔乖乖叫了聲「韋阿姨「,然後彎腰從鞋櫃裡翻出兩雙拖鞋放在地上。 陳路周往後撤了撤,讓韋主任先進門,韋主任笑著把手上的新年禮物遞給她,「新年快樂,徐梔。」 「謝謝,新年快樂。」 韋主任笑笑,進去廚房幫忙。 陳路周後進門,站著一邊換拖鞋,一邊低頭看著她,用手掐了掐她的臉,笑著調侃說:「怎麼不叫人呢?」 「叫什麼叫,快換鞋,新年禮物呢?」徐梔攤著一雙手。 陳路周把東西遞給她,幾瓶酒和一個小袋子,嘴上還在慢吞吞地調侃她:「納貢呢你。」 「怎麼兩份?」 陳路周穿好拖鞋走進來,揉了揉她的頭說:「酒給你爸,剩下那份是你的新年禮物,等會兒拆。」 等徐梔放好東西出來,陳路周還站在那,顯然是看人家在廚房忙,又不好進去插手,也不敢坐在沙發上當撒手大爺,跟徐光霽打完招呼,只好不尷不尬地在廚房門口站著。儘管徐光霽說了好幾句,你先找個位子坐。 徐梔拉著他在餐桌的另一邊坐下,菜已經齊了,老徐和韋主任還在裡而炸果汁,老徐胖胖的背影莫名看著憨實又局促。 徐梔轉頭看陳路周,不懷好意地問了句:「緊張嗎?」 陳路周正在脫外套,掛在椅子上,回頭看她,大言不慚:「緊張什麼,我什麼場而沒見過。」 說著不緊張,徐梔一往他身上靠,人就特別不自在地往邊上躲,低聲說:「你別鬧,你爸看見了,說我多輕浮呢。」 陳路周全程都繃著一股清心寡欲的勁兒,死活不肯跟她靠近,徐梔靠近一寸,他悄悄挪一丈,最後乾脆不吃了,就夾了兩筷子,一副正襟危坐地樣子,靠在椅子上,偶爾抿兩口酒。 老徐大概也不知道怎麼招呼,全程只慷慨激昂地重複兩句話—— 「陳路周,你吃。」 「哎,好。」陳路周又乖乖拿起筷子。 「陳路周,你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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