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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徐光霽用手在報告上指了下,慢條斯理地給他補充道:「怎麼說呢,你這個活躍度是很高沒錯,但是你的精子畸形率也很高,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可能是你禁欲太久,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家族有遺傳基因,所以我問你是不是禁欲很久了。」

  陳路周再人模狗樣,也裝不下去了,人還靠在椅子上,咳了聲,眼神有點不好意思地往別處撇了眼,拖拖拉拉地啊了聲,才不情不願地嗯了聲,「……是有陣子了。」

  徐光霽問了句,「超7天了沒?」

  「超了。」

  「嗯,禁欲超過一周再做測試確實會有這個問題,下次過來複查最好保持在三到五天,太少也不行,分量不夠,」徐光霽把病歷卡和報告一併推過去,「行了,回去吧,下個月再來複查。」

  陳路周:「……」

  然而,陳路周回去的路上心情挺複雜,不知道是不是徐光霽有恐嚇他的成分,但是恐嚇他幹什麼呢,他又不是徐梔男朋友,他又不會跟他搶女兒。那多半這事兒還是挺嚴重的。

  不能怪他胡思亂想,他會被親生父母拋棄多少也是有點原因的吧。

  因為基因畸形?

  相比較福利院其他小孩,陳路周其實沒有太多關於拋棄的記憶,打從他記事起他就已經在福利院了,也就是說,他可能是一生下來就被人送進福利院,他自身又沒有其他缺陷,這麼一想,徐梔爸爸說得並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這有什麼大不了呢,不生小孩不就行了。他已經很幸運了,相比較那個小孩。

  那個小孩是他福利院的朋友,但其實他現在已經不太記得對方長相和名字了,只是隱約記得,那個小孩每天都守在福利院的門口,陳路周好奇過去問他在看什麼,他說在等爸爸。

  陳路周覺得好笑,他很直接地說,你爸爸不要你了啊。

  那個小孩卻堅持說,不是的,爸爸說他只是去幫我蛋糕,很快就回來。

  守著這樣的信念大概過了五六年,他終於接受父親拋棄他的事實,他變得越來越自閉,易怒狂躁,患得患失,最終也沒能從父親拋棄他的陰影中走出來,蛋糕成了他一輩子的禁忌,看到或者聽到類似的東西,他就歇斯底里地開始摔東西。聽說後來因為過失傷人進了少管所。

  某種程度上,直接果斷的分離,比起拖泥帶水的謊言更讓人能接受。所以陳路周這人一直都這樣,有事兒直說,哪怕再離譜的事兒他都能接受。畢竟小時候院長們騙他說他是蓮藕精,說是院長媽媽把他從蓮藕裡挖出來的,他也信了。每次看到蓮藕上桌,他內心都很崩潰,但是又覺得好好吃,一邊吃一邊哭。

  ——對不起,嗚嗚嗚好好吃,院長媽媽,再來一碗。

  那時候大概三四歲吧。

  再大一點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就很難哄了,說啥都不好使,偶爾也想找爸爸媽媽,就在他最渴望父愛和母愛的時候,老陳和連惠女士來把他接走了,給了他足夠的關懷和保護,陳路周才長成現在這樣。

  晚上,他跟朱仰起去體育館打球。慶宜市這兩天雨水下得抽抽噎噎,像五六月小孩那張臉,想起來落兩顆,斷斷續續沒停過,忽晴忽陰的。

  室外球場濕濘不堪,朱仰起提前找人占了體育館,結果發現阿姨們動作更快,整齊劃一地佔領了半個球場,左蹦蹦躂,右蹦蹦躂。喇叭裡傳出來鳳凰傳奇頗具有節奏感和穿透力的聲音響徹整個空蕩蕩的體育館。

  他們三對三鬥牛,打半場。有籌碼的,輸了一頓人均八百的日式燒肉,最近市里剛開的一家店,朱仰起和姜成對賭,誰輸了誰請。陳路周、朱仰起、馮覲一組,姜成、姜成女朋友、還有個朱仰起美術班的同學,叫大竣。他們三一組。

  「姜成,你玩認真的?要不你女朋友跟我換,讓陳路周帶她,不然這怎麼打?」朱仰起於心不忍說。

  姜成和他女朋友一人耳朵上戴著一隻耳釘,身材高挑,俊男美女確實養眼,他不屑道:「我女朋友是省隊的,一挑你們三都隨隨便便。」

  說得朱仰起鬥志昂揚,一臉關門放狗的表情,「行,陳路周幹他,幹得他找不著媽。」

  朱仰起是沒打過,陳路周跟姜成他們打過好幾次,省隊是姜成吹的,但是水平確實不差,朱仰起屬於人菜癮大,他懶得搭理他,「打狗還給根棒槌呢,你吼兩句我就得給你賣命?」

  朱仰起卻在他耳邊不怕死地小聲說,「你不給我賣命,給誰賣命啊,徐梔啊?這兩天火氣這麼大,人又好幾天沒聯繫你了唄?」

  陳路周站在籃球架下,一邊看著他,一邊報復性、狠狠地把籃球摁在他胸口,還擰了兩下,「挑事兒是吧,行,今天四打二。」

  四打二基本上朱仰起毫無反擊之力,被人拎著打,陳路周壓根不讓他碰球。

  朱仰起眼看這頓日料要他請了,最後還是屈於他的淫威之下,中場休息的時候在他耳邊咬牙切齒說:「你好好打行吧,好好打我告訴你今天徐梔在哪玩。」

  「……稀罕。」

  下一秒,話音剛落。

  哐當,三分。

  ……

  姜成發現局勢有變,立馬親切地呼喚陳路周:「草,說好的四打二呢!」

  也許有情之所至的罵人意思,但是姜成確實也是一直叫他單字草。

  有意思了有意思了。朱仰起三叉神經都開始興奮起來,摩拳擦掌地提醒著馮覲:「老馮,來,注意,比賽正式開始了!」

  全場大概只有馮覲一頭霧水,「啊?我以為快結束了呢。」

  姜成不信陳路周這麼快又反水了,搶下籃板還是不死心,騷裡騷氣地一邊胯下運球,一邊試圖挽回陳路周的心,「草啊,做人不能這麼牆頭草。」

  陳路周扔完三分,站在三分線外,一臉寡廉鮮恥的表情,懶懶散散地擰了下手腕,似乎也有點恨自己的手不爭氣,歎了口氣說:「最近,被朱仰起抓到……把柄了,等過陣子吧,過陣子我過了這個勁,我陪你打死他。」

  ***

  慶宜市體育館附近最近新開了一條夜市街,每天九點十點最是熱鬧,整條街燈火通明,攤位擺得嚴絲合縫,琳琅滿目的,看得人眼花繚亂,賣什麼都有。

  陳路周沿路走過來,每個攤位都大致掃了眼。從衣食住行、老人小孩的玩具和輪椅,摩托車、電玩以及各種盲盒娃娃機,套圈、射擊。還有人支著攤算命、相親介紹、銀行理財諮詢、棺槨、壽衣定制等等。他大致總結了一下,除了不能人口販賣,基本上這裡啥都能幹。還有個大爺穿著四角短褲,半死不活地躺在路邊讓人乾洗。

  旁邊還有一個酸了吧唧的文藝渣男在忽悠女同志——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這大約是一場不太愉快的相親,一見面從男方就提出婚後要跟他母親一起住、並且需要她承擔全部家務還要每月交多少錢孝敬他那個老母親開始,一路走來,兩人分歧意見無數,女同志認為這並不符合自己對婚姻的預期,對他的耐心也到了極限,吸了口氣,似乎只是想看看他究竟還有多少花樣,「你說。」

  文藝男青年此刻停在一個美甲攤子上,正巧那攤子上還擺了幾盒花種子,他隨手撿起一包,振振有詞地對女同志繼續灌輸他的觀點,「就像這個花種子,人生有時候也是這樣,其實是沒有人規定你一定要長成玫瑰,向日葵也有屬於它的驕傲,對吧,只要我們目標一致,就能組成一個美好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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