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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我很想幫他。」汪曼春頓了頓,「其實,不是幫他,我是真心想幫你。」

  明樓很難過:「曼春,你知道嗎?我來的時候,仍抱有一絲希望,雖然希望不大,我根本就沒想過會是這樣一種結局。」

  「我明白。」

  「儘管他想殺了我,我還是盼著有朝一日他能幡然悔悟,回到我們的身邊……」明樓再也講不下去了,突然站得筆直,深深地給汪曼春鞠了一躬。

  汪曼春頓時難過起來:「師哥,你幹嗎?」

  「我,我求求你曼春。」

  「師哥。」

  「他犯了死罪,我無話可說。不過,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都怪我疏於管教,我大姐一味地寵溺嬌慣,才有今日之禍。不管他對我如何,對明家如何,我都難以割捨骨肉之情,我拜託你曼春,你救救他。」

  汪曼春一時不知所措:「我,當然想救他,也要他配合才行啊,師哥。進了76號,不死也得脫層皮。不過,明台自幼嬌生慣養,我想他一定會配合的,只是時間問題。師哥,你別太擔心,交給我吧。」

  明樓理解汪曼春話中含意,她料定這嬌生慣養的少爺熬不住刑罰,一定會從實招來。

  明樓繼續請求道:「曼春,明台還是個孩子,你……別弄得太難看,如果他真的頑抗到底,如果我救不了他。曼春,你記著,他去的那天,我要親自送。」

  「明白。」汪曼春長歎了一口氣,道:「你放心。」

  刑訊室裡,酷刑開始了。

  一把粗劣醫用手術鉗子,把明台修長的指甲蓋死死鑷住,然後,慢慢地連根拔起,因為拔得速度時快時慢,尖銳的疼痛感,折磨得明台一次又一次地發出野獸被撕裂獸皮的嚎叫。

  十指連心。

  明台幾度死去活來。

  明樓走在76號辦公樓的走廊上,腦海裡縈繞的是明台一陣陣的狂笑聲。神情堅毅,懷有一顆義無反顧之心的明樓,他清楚,自己最愛的小弟此時此刻正在經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酷刑。這一刻,他必須咬緊牙關堅挺過去。

  明公館門口,明鏡頗感意外地看見了程錦雲。

  「大姐。」程錦雲喊得很親切。

  「你來了。」明鏡的話有些冷。說完後,又覺得不妥,勉強擠了一絲笑容出來,很難看的笑。

  「大姐,我想跟您談談。」

  明鏡擋在門口,問道:「現在嗎?」

  程錦雲疑惑:「不行嗎?」

  「不,當然不是。」明鏡擋著門,仿似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她覺得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和修飾過的笑容太過自相矛盾,禮貌性歡迎的同時又不打算讓她進去。

  「我想問程小姐一個問題。」

  「您說。」

  「你愛明台嗎?」

  程錦雲果斷回答道:「愛。」

  「策反前還是策反後?」

  程錦雲一愣,脫口而出一句:「我真心愛他。」

  「但願。」明鏡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地像一把小刀子,不經意地割破人皮膚的表皮,沒有絲毫痛感,卻能看見血花浸出。

  「大姐。」

  「如果,我說如果他死了。」明鏡說完這一句,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光,停頓一會兒,道:「他沒了,你會永遠不嫁嗎?為了他?」

  程錦雲愕然,腦海裡一片空蕩蕩,她沒有回答。

  「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16歲的女孩子,就像你現在一樣,站在我家門口,她告訴我,她要嫁給我弟弟。我告訴她,行,除非我死!你知道她怎麼回答的?她說,行,我就等到你死的那一天!所以,那個瘋女人到現在了依然沒有嫁。我厭惡那個瘋子的一切,唯獨承認她愛人的勇氣。我欣賞你的一切,唯獨……」她在措詞,畢竟不想把關係搞僵,「唯獨不相信,你會愛他到永遠。」

  程錦雲有些難過,長長的睫毛耷了下來,淚水盈眶。她只有一句話,還是那一句:「我真心愛他。」頓了頓,抬起頭,眼神堅定,「直到永遠。」

  這句話,多多少少讓明鏡找回了一點心理平衡。她伸出手來,道:「來吧,錦雲。我們需要同舟共濟。」她把程錦雲拉進了屋。

  明台被綁在刑架上,渾身上下一片血污,連頭髮上都粘著血漬。每當他臨界與生死模模糊糊的時刻,汪曼春就給他注射清醒藥劑,讓他無時無刻不置身於殘酷的煉獄。每當他被劇痛強迫地撕裂神經,張開眼睛,他所面對的就是汪曼春那一張冷豔驕橫的面孔。

  「你叫得太難聽了,真該讓你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姐來欣賞一下你明少的風采。」汪曼春奚落著,貓戲弄老鼠般的羞辱。

  明台冷笑相對。

  「我知道,面對新政府的時候,有些問題我們無法強求觀點一致。」

  「曼春姐。」

  「嗯?」

  「你長殘了。」

  汪曼春氣道:「你說什麼?」

  「你以前不這樣,自從你當了漢奸,越長越殘廢……哈哈哈哈……你都不敢照鏡子……哈哈哈哈。」明台邊說邊譏笑著。

  汪曼春一把將明台的頭塞進水缸,又從水缸裡拎出來,明台痛苦地吐著水。「嘖嘖嘖嘖,明少,你的肺是不是已經快炸開了?有沒有想過,求求我,讓你死得像一個男人!」汪曼春一副恨人入骨的模樣。

  明台就像死了一般,沒有生氣,沒有聲音。

  「慢慢考慮,我們有的是時間。」

  明台被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拋進水缸裡。

  看著被折磨得精疲力盡的明台,汪曼春露出了些許不忍:「對於我來說,你大哥就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我真的不捨得你受罪。」

  同時,岡田芳政的辦公室裡,明樓雖沒有像明台一樣經受著肉體被摧殘的折磨,但心裡卻被煎熬著,這份折磨比明台並不輕鬆到哪裡去。

  岡田芳政給明樓倒茶,明樓正襟危坐,接受內部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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