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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微微沖著王洋嚷嚷:「你幹什麼?」

  王洋一臉平靜:「我剛才就看見了。」

  「你看見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什麼?又不是你老公。」

  「是我好朋友的老公。」

  「怎麼,打算給好朋友打電話,叫她過來?」

  「我還真有這個想法。」

  這當然是賭氣。唐微微畢竟沒有缺心眼到這個地步,更何況王洋又反復提醒她,別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當時,唐微微忽然心底裡蹦出一個問題,她目光炯炯地盯著王洋,問:「如果有一天,我嫁人了,你看見我老公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你會告訴我嗎?」

  王洋沒有直接回答,他看著唐微微,說:「我相信你不會笨到要別人告訴你吧?」

  那天晚上,唐微微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王洋牽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出酒吧,動作雖然粗暴了一點,但她喜歡。是的,這麼多年過去,她還是喜歡他,喜歡他的味道,他的肢體,他的溫柔以及他的……強權。

  他把她拖出酒吧,他又濃又密的睫毛……

  她躺在床上,忽然非常非常想他,想得落下淚來。

  Chapter3

  「賤」字原來可以這樣理解!

  在她的教育中,「賤」是指麗莎這樣的女人,明知道人家有老婆,明知道人家是跟自己玩玩,還上趕著樂意著,這叫賤。

  賤就是很便宜很廉價很容易得到的意思。

  現在,她才知道,敢情——真正賤的是「賢妻良母」,是無條件為自己丈夫付出一切的女人!不僅是無條件,而且還得是倒貼。她們不要男人一針一線,不動夫家一草一木,自力更生艱苦奮鬥吃的是草擠的是奶,全心全意為丈夫孩子服務,這叫「賤」!

  唐微微穿著漂亮的職業裝,沿著走廊神采奕奕地走過來,臉上是她的招牌笑容。走廊裡的同事紛紛跟她打招呼,點頭,閃到一邊……電話鈴聲此起彼伏,這是她的辦公室。她是辦公室女王,用時髦的話說,她這樣的女性被譽為「敗犬女王」——無論你多麼優秀,賺多少錢,擁有多少成功的案例,只要你沒有嫁掉,沒有一個幸福溫暖愛你疼你的老公,你就是一隻敗犬,一隻在個人生活中失魂落魄,一敗塗地的喪家母狗。

  好吧,敗犬就敗犬吧。唐微微的性格,即使就是一隻敗犬,她也要做一隻驕傲的挺胸抬頭的敗犬。上班不是請客吃飯,不是繡花寫文章,不能那麼文雅,那麼細緻,那麼彬彬有禮。否則的話,你就別想跟那幫「西服革履們」平起平坐——你想做什麼,永遠得不到支持,你的設計方案,永遠不會被討論,你的想法意見,從來通不過,輪到你的永遠是端茶遞水,拾遺補漏,而且你還要忍受被你的同事老闆抄襲你的創意,剽竊你的大腦,壓榨你的腦細胞……並且留給你一個爛攤子。

  唐微微已經在職場戰鬥了十個春秋,「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就她自己而言,她既經歷過提職加薪的喜悅,也經受過代人受過的委屈,辦公室政治這一套,她不玩但懂。比如,現在她就知道,項目總監馮都一大早就親自打電話叫她過去,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但,馮都的最大本事,就是把「壞事」說成「好事」。比如,他要交給你一項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對你說的卻是他之所以選擇你,是因為他最信任你;他最善於的就是把「風險」說成「機會」,把「艱巨」說成「挑戰」。他是那種要你把命交給他,還得是你上趕著求著他!

  馮都遞給唐微微一張黃色便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位址。馮都有一個風格,越是解釋起來複雜的事情,他越是一句不解釋。他對唐微微很簡單地說:「下午兩點,錦繡地產有個招商會。本來是喬娜要去的,她臨時有事。」

  唐微微知道,「錦繡地產」四個字對於公司意味著什麼。她也知道,喬娜在公司的地位。凡是公司最好的資源,最優質的客戶,一定都是屬於喬娜的。而「錦繡地產」一直是公司的目標客戶,不僅是他們這一家公司盯著,幾乎半個中國最優秀最有實力的設計公司都盯著呢。唐微微從來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天上只會掉雨點冰雹,偶然會有那麼一道彩虹,一般還是在雨後,而且稍縱即逝。

  唐微微很想問馮都為什麼喬娜不去。但她知道問也白問。辦公室的事情就是這樣,上司想告訴你的呢,自然會告訴你,上司不想告訴你的呢,你問就是不懂事了。

  唐微微本來想一個人去,但麗莎死活央求著要一起去,唐微微也就答應了。麗莎是唐微微的助理,也是一個特別善於看人下菜碟的主兒。這唐微微要是換了喬娜,麗莎就不會要求跟著去,要求也沒用,還會被喬娜當做笑柄,時不時地擠對兩句。

  說老實話,最開始的時候,唐微微也挺煩麗莎的,整個一社交動物。尤其是每到下班時分,手機座機響成一片,好幾次都打到她的座位上。這個約吃飯,那個約看戲,而麗莎呢,就跟雜技團耍碗的似的,一雙手耍著二十多個碗,亂而有序。你看著眼花繚亂,替她捏把汗。她自己玩得自得其樂,哪個都不會摔下來。跟麗莎一比,唐微微的青春就算是虛度了——就一個男朋友,只一次戀愛!

  唐微微跟麗莎一起共事有兩年多了吧。除了非常偶然地知道麗莎原名叫張紅霞,其它的一切,比如老家在哪裡,父母是幹什麼的,哪所大學畢業,真實年齡以及住在什麼地方,一概不知。平常唐微微很少問麗莎這些問題,有的時候問到,麗莎就會裝可愛,說:「你問這些幹什麼?查戶口啊?」

  麗莎是馮都招進來的。檔案放在人力資源。她們即便是一起出差,麗莎也總是死死攥著自己的身份證,唐微微看都別想看到。有一回公司聚餐,喬娜裝作很不在意地問麗莎年齡,麗莎嫣然一笑,說:「四十八!」

  說得有零有整,但一聽就是假的。唐微微私下裡估計過麗莎的年齡,應該在二十四歲到二十七歲之間。但具體是二十四歲還是二十七歲,她猜不出來,就像她猜不出來,憑著麗莎的薪水,她怎麼可能有LV的包?安娜·蘇的裙子?還有古琦的眼鏡?而且如果麗莎只是零星有那麼一兩件,屬於省吃儉用牙縫兒裡摳出來的,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問題是,人家麗莎長期過著與收入極不相匹配的時尚生活。難道她有大富豪的父母?不可能。如果她有大富豪的父母,她怎麼可能一天到晚假借工作的名義,跟那些歲數可以做她大舅的老男人們眉來眼去?那些老男人,唐微微連應酬都懶得應酬,但麗莎卻興高采烈如獲至寶。

  麗莎有一句口頭禪,動不動就說「為什麼不對自己好一點」,每次她這樣說的時候,就是要花錢的時候。有一回,她跟唐微微出差,在機場,唐微微看中一款首飾,但因為是機場,唐微微猶豫,畢竟機場的東西貴。麗莎在旁邊扔出去一句:「女人為什麼不對自己好一點?」

  當時唐微微立刻想到麗莎的「老爸爸」。「老爸爸」是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親自開車送麗莎去的機場,當著唐微微的面,「大腹便便」就摸麗莎的屁股。麗莎也夠意思,一面將屁股扭幾扭,一面嗲嗲地問「大腹便便」:「不怕你老婆看見?」

  揮別「大腹便便」,麗莎主動告訴唐微微:「大腹便便」那兒有一個別墅的專案,準備交給她們做。

  唐微微隨口說了句:「你為工作作的犧牲可夠大的。」

  麗莎笑笑,說:「這怎麼叫犧牲?一舉雙得啦。」

  唐微微吃一驚:「你真喜歡他?」

  麗莎答:「喜歡啊。又幽默又有錢還慷慨,而且,有經驗,那方面。」回答得毫不含糊,一氣呵成,而且讓唐微微不爽的是,麗莎口氣中的那種得意和炫耀。

  唐微微知道自己很無聊,但還就是忍不住想「噁心」麗莎一句:「他有五十了吧?」

  麗莎一笑,故意笑得幸福指數很高的樣子:「不知道。我叫他『老爸爸』。」

  唐微微也一笑,笑得針鋒相對語重心長,說:「他這麼大歲數,還有老婆,跟你沒有未來的。」

  麗莎頭一偏,說:「誰要他未來?他的未來不就是一糟老頭子?我就要他現在。現在,他各方面都能滿足我,無論是經濟上還是人脈上還是床上。我可以和他盡情地做愛,卻不必給他養老送終,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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