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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五


  王孝先說道:「十斤牛肉,十斤臘肉,二十只鹵雞,三十只風乾鴨,五十斤烙餅,這是我一個人吃的,他們倆你再問。」

  店掌櫃驚道:「您一頓早飯要吃這麼多?」

  王孝先哼道:「吃飯不收錢,你說的,我就是能吃這麼多,我樂意。」

  店掌櫃歎道:「您說是路上吃的不就行了嘛。」

  「我就是早飯要吃這麼多!就是要!」

  「小店沒這麼多準備啊。」

  「那我不管。」

  火小邪看出王孝先和店掌櫃有些較勁,不等店掌櫃說話,先打了個圓場:「掌櫃的,麻煩先上三人份的早飯,做什麼你看著辦。病罐子,以後的事再說。」

  店掌櫃應了聲:「好好!我這就去!」

  火小邪見店掌櫃走了,問王孝先道:「怎麼了你這是?」

  王孝先歎了一聲,說道:「木家不是金家,素來輕錢財重情分,可是青雲客棧現在完全就是奸商!昨晚我讓店掌櫃去給我們買馬,他非要收錢,給了他錢,他說不夠,好容易商量完,他還不想找零,與我說馬匹的優劣,什麼樣的馬好,我還不清楚?與他吵了一晚上了。」

  火小邪不禁笑道:「病罐子啊,我還有錢,找我要就是,再說我們吃飯住宿,人家不是照樣不收錢。」

  王孝先說道:「我木家的人,吃自家飯住自家店還收錢,那我一定沒完沒了。世態炎涼啊,世態炎涼!木家真是要亂了啊。」

  火小邪說道:「好了好了,別發感慨了,別再與店掌櫃提錢了,我們一路上,不會缺錢的。」

  王孝先說道:「我是身無分文了。」

  火小邪說道:「你、我、真巧,都是賊嘛!沒錢了,我找個地主老財為富不仁的,偷他個底掉。」

  王孝先嚴肅地說道:「我只能大偷大摸,小偷小摸的有失我木家身份。」

  火小邪笑道:「行了,這些事交給我就行了,我臉皮厚。」

  真巧接了一句:「我,我也臉皮厚……」

  火小邪一愣,看著真巧的認真勁,哈哈大笑。

  真巧臉一紅,摸了把臉,說道:「我是說我也可以……」

  「知道了,丫頭,我去偷,你幫我把風!」

  「嗯!好!一言為定!我也想幫上忙!」

  王孝先微微一樂,說道:「真巧姑娘把風,可不能露出真容,要不風還沒把山,就讓流氓先把上了。」

  真巧又是臉紅,低下頭去。

  火小邪罵道:「病罐子,把什麼把?你這些花哨的詞,都是怎麼來的。」

  王孝先正色道:「乃小道依照人性心態之演變,原創而來,小道甚至斷言,幾十年後,把這字,用途良多,比如把妹。」

  「哈哈哈!」火小邪笑得前俯後仰,真巧也是笑開了花。

  王孝先此人的可愛之處,就是經常用嚴肅的態度來說一些不嚴肅的事情,聽來讓人忍俊不禁。

  火小邪三人用過早飯,王孝先也如火小邪叮囑,不再與店掌櫃唇舌爭論。

  三人稍作收拾,便由店掌櫃領著,出了青雲客棧,上到地面。

  光頭夥計店小八已經備好了兩匹駿馬,牽在後院外等著。

  王孝先上前摸了摸馬頭,拍了拍馬背,說道:「還行!店掌櫃你這事還算辦得地道。」

  店掌櫃說道:「您吩咐的這麼細緻,小店不敢大意啊,和您說實話,買這兩匹馬,我真虧了本的。這回你看到貨了,該信我說的吧。」

  王孝先哼道:「所以我早飯沒吃什麼!就這樣,就這樣了啊,我們要走了!」

  店掌櫃、店小八應了幾聲,退開一邊。

  王孝先牽了匹棗花馬,將韁繩遞到火小邪手裡,說道:「這一匹腳力最好,你和真巧姑娘共乘一匹。」

  火小邪哦了一聲,說道:「真巧和我騎一匹馬?」

  王孝先說道:「真巧姑娘和我共乘一匹也可,小道十分樂意。」

  火小邪看向真巧,真巧一個勁地擠眉頭,表示不願意和王孝先同乘。火小邪心裡當然也不想,於是說道:「還是我勉為其難,帶著真巧吧,病罐子你領路。」

  王孝先呵呵呵直笑,一抖道袍,翻身上馬。

  火小邪問道:「丫頭,你會騎馬嗎?」

  「我只騎過驢……」

  火小邪哈哈一笑,一拉馬鞍,便飛身騎上,伸出手對真巧說道:「來!拉住我的手!坐在我後面!」

  真巧很自然地將手伸出,兩人手掌一握,火小邪心裡亂跳一番,趕忙一使勁,將真巧拉起。真巧的身手不差,很是輕盈地跳將上來,緊靠著火小邪坐下,抓緊了火小邪的衣裳。

  王孝先笑道:「真巧姑娘,你可不要掉下來了!」說著一抖韁繩,駿馬揚蹄,飛奔而去。

  火小邪低聲道:「丫頭,若是害怕,就抱緊我!」

  真巧嗯了一聲,松了火小邪的衣裳,雙臂一環,絲毫沒有勉強之意,抱住了火小邪腰。

  火小邪感到身後軟綿綿的軀體緊靠,耳朵一燙,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喝了聲駕,縱馬急追王孝先而去。

  真巧靠在火小邪的後背上,感受著火小邪的心跳,滿臉幸福。

  十一年前,奉天有個叫禍小鞋的毛賊,連馬都不會騎,只好坐在一個叫水妖兒的女子身後,讓水妖兒帶著他騎馬,而禍小鞋當年對水妖兒是又敬又怕。十一年後,卻鬥轉星移,兩人調換了一個位置……

  店掌櫃、店小八看著王孝先、火小邪他們跑得沒影了,店掌櫃方才感歎道:「逍遙枝沒准能贏的吧。」

  店小八沒聽清:「掌櫃的,您剛才說什麼?」

  店掌櫃再不作答,拉著店小八進店,嚷嚷道:「好好做生意去!問什麼問!」

  王孝先識得去南方的路徑,三人兩馬中途也不做停留,奔至黃昏,已經來到舊時熱河省邊境。若是直往南下,就能進入北京地界。

  此時華北一帶,已被日軍侵佔,並不見戰事,但沿途大批兵馬南下,戰場的痕跡依舊清晰可見。許多村落被破壞得成了一片焦土,途徑稍大一點的城鎮,也是餓殍遍地,民不聊生。比之東北境內,這才是戰爭的真實面目。

  王孝先絕不在一地滯留,總是遠遠地就已經繞開,大多景象,只是遠觀。火小邪曾問王孝先為何能提前預判,王孝先答道:「十裡之外,我就能聞到屍體、血污的惡臭和硝煙火藥的味道,我揀著味道清淡的地方走,必然安全些。」

  王孝先用這種本事帶路,確實厲害,多次避過成群的逃兵亂民,只因他們體味濃重,王孝先一聞便知,甚至他們從什麼地方來,經過了什麼地方,王孝先都可以判斷得一清二楚。自然一路上也順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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