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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二


  鄭則道喝道:「火王速退!」

  只聽煙霧中伊潤廣義高聲叫道:「火因為煙,火錐雖利,尤以煙滅!嚴烈!忍軍乃煙技稱絕,你今日已經敗了!」

  此話一出,火家眾堂主無不凜然!伊潤廣義所說不錯,以煙攻火,乃是破火錐陣最好的法門。

  火王嚴烈依舊不動,那團煙霧已經直破三層火錐陣,沖到火王嚴烈身前,鄭則道、火熾道人、輔景在、博景塵、嚴景天諸人就要衝入煙霧裡迎戰,就聽火王嚴烈大喝道:「不用管!」

  眾人一愣之間,那團濃白的煙霧已經直沖到火王嚴烈面前,驟然停止,翻滾著竟不上前。

  火王嚴烈大喝:「出來!」

  濃煙中一人高喝:「嚴烈,拿命來。」

  一個灰白色的人影從濃煙中閃電襲出,一把尖利的小刀直刺嚴烈面門,其速之快,只能見一線灰影飛掠而出。

  此人正是火小邪,他手中所持利器,乃是甲丁乙臨死前贈與的「獵炎刀」。

  火王嚴烈面色一冷,竟似要生生挨火小邪一刀,一旁的鄭則道大驚失色,動若脫兔,手中鐵扇一舞,尖刺淩厲,直沖著火小邪頸部而去。好厲害的殺招,火小邪若不退,必中此招。

  火小邪竟不退避,身子動得更快,腳下一點,不向後反向前,鄭則道的鐵扇,貼著火小邪後頸而過。火小邪的這番動作,激得鄭則道心中猛然抽搐,和火小邪在奉天一戰,猶如還在眼前,這才一個月的光景,火小邪的功力竟又能精進到這等程度。要知道賊人在行動中,如果速度極快,腳下必然缺少著力點,停頓雖難但仍有餘地可行,而憑空腳下一點就突然再加快幾成,若無外力協助,僅憑自身肌體爆發力,幾乎沒有可能。

  鄭則道一招既失,想再攔住火小邪已無可能,鄭則道失聲大叫道:「火王大人!」

  眼見著獵炎刀距嚴烈近在咫尺,嚴烈還是動也不動,其實火小邪也覺得奇怪,難道嚴烈在使詐不成?想到此處,火小邪也不免心驚,這個嚴烈雄踞火王之位二十多年,心機之深實難揣測,眼下不避不讓,究竟是何道理?雖說火家盜術中,火形不動乃是至聖至高的法門之一,但也絕非火王嚴烈這樣勢在「中刀」,毫無反抗之意的架勢。

  火小邪雖說來此地之前,心中抱著必殺火王嚴烈之心,甚為堅決。可這種大好機會,火小邪不知為何,直視著嚴烈的雙眼時,卻心中猛然一陣酸痛,倒不是怕嚴烈設計害他,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火小邪心念這一番遊移,不由得身子一抖,獵炎刀幾乎貼著嚴烈喉嚨而過,整個人閃開一邊。

  火小邪這一閃,就算是饒了嚴烈一命,需要再覓時機。火小邪心頭暗罵:「火小邪啊火小邪,你到底在糊塗什麼!為何啊!」

  火王嚴烈見火小邪避開自己,只是輕歎了一聲:「可惜啊!」這才緩緩抬起了手中的血紋錐。

  鄭則道自然沒有看透,只以為是嚴烈手段高明,搶上一步,護在嚴烈一側,大喝道:「火王大人,徒兒與他一戰!」

  鄭則道話音未落,就見一到烏光自側上方向著自己頸部急擺而來,鄭則道不愧是火王嚴烈親傳的弟子,手中鐵扇一格!只聽「嘡」的一聲銳響,鄭則道手中鐵扇生生被斬出一道裂痕,震得他猛退數步。

  鄭則道還沒回過神來,就聽煙霧中伊潤廣義冷哼道:「與你何干!滾!」

  鄭則道數年前寧受胯下之辱,求伊潤廣義饒了自己一命,一直勵精圖治,勤練修為,自覺已經能夠和伊潤廣義爭鬥幾回合,可前段時間在奉天,當著水妖兒的面,敗在火小邪手下,顏面掃地,本就氣鬱難緩。今天伊潤廣義一刀便逼退了他,視他如走狗一般呵斥,鄭則道心中的委屈、難過、不服、震驚絞得他氣血翻滾,噗的一聲吐出一口甜血。

  鄭則道臉色慘白,不是他受了內傷,而是他殺心暴起,意欲以命相搏,挽回自己的尊嚴。可說來奇怪,鄭則道此時起了殺心,卻是一閃即過,另一種理智將鄭則道瞬間說服,要忍!要等!命只有一條,現在還不是玩命的最好時機!

  所以鄭則道一擊退後,竟真的不言不語,不再上前,甚至擺出一副畏懼的神情。

  場面略為一靜,但馬上爆發出來。

  這回發作的是火熾道人等火家堂主,眼見著伊潤廣義如入無人之境,更有一個火小邪跟隨著跳出來直襲火王嚴烈,按火家堂主們的爆脾氣,哪裡咽得下這口氣。於是,火熾道人一馬當先,哪有什麼客氣話好說,再向火小邪攻來。而嚴景天、博景塵、輔景在三位堂主,亦心有靈犀,向著煙霧中的伊潤廣義合圍而來。

  伊潤廣義見火小邪一招失手後,竟暫停攻擊,厲喝道:「火邪我兒,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火小邪一個激靈,卻還是不動。

  伊潤廣義見火熾道人、嚴景天等人已經攻至,大罵道:「也罷!也罷!」

  一縷火苗從煙霧中射出,在空中炸出一片火花。

  鐵桶一樣圍著火錐陣的數百忍者頓時如同波浪一般翻滾不息,無數道濃白的煙霧從忍軍中射出,直向火錐陣湧來。

  煙霧一接觸到火錐陣,立即叮叮噹當短兵相接,火家眾盜和日本忍軍頓時戰成一團。

  火錐陣內,伊潤廣義並沒有和合圍的嚴景天等人硬碰硬,濃煙一翻,避開嚴景天等人,唰的一下將火小邪捲入煙霧中,兩人立即再無蹤影。

  火熾等人撲了個空,哪肯甘心,儘管煙霧彌漫,見不到伊潤、火小邪的人,但足跡聲隱約可聞,便要追去。可抬眼一看,火錐陣已經被煙霧籠罩住了大半,四處兵械相擊聲響成一片,已然是混戰成一團。

  火熾道人大罵:「王八羔子!玩這種陰招!」可事已如此,眾人只好捨棄追逐伊潤廣義,各自回陣,拼死搏殺。

  伊潤廣義的聲音隨著煙霧飄蕩,難以聽出方位:「嚴烈,是你害的火家再遭血光之災,怪不得我!哈哈,哈哈哈!你輸了嚴烈!你是跑不掉的!」

  嚴烈目光凝重,無話可說,層層煙霧很快彌漫而至,將嚴烈矗立之處也籠罩起來。

  整片山頭均在白煙之中,在夜色的映襯下,詭異至極。

  這場在煙霧中的戰鬥慘烈至極,血光四濺,悶哼連連,短促的尖哨聲也不絕於耳,卻聽不到大聲慘叫的聲音。兩邊人都是精銳,就算悶戰而死,也不願死得狼狽。所以說這場戰鬥是沉默的絞肉機,也不為過。

  用煙來攻擊火錐陣果然是破陣的有效法門,火家眾盜斷了聯繫,難守陣型,只能各自為戰,卻正中忍軍的下懷。論單兵較量,忍者未必是火家人的對手,但是忍軍的決死之心,卻遠勝火家人。往往一個忍者被擊殺,乃是誘敵,隨後的忍者蜂擁而至,也不管會不會傷到自己人,一通亂砍亂劈,寧可自折三人也不放過火家一個。這些忍者簡直是拿性命當兒戲一樣,有火家人戰得心驚,賊性使然,奪路而逃,可是剛剛跑至煙霧淡薄一點的地方,就被等在週邊的忍者用地網絆住跌倒,再被砍成碎塊。

  伊潤廣義精心準備數年,就等這一戰,各處破綻,無不周全,正如伊潤廣義狂言:「火家賊眾,插翅難飛!」目前看來,的確如伊潤廣義所說。

  火王嚴烈、鄭則道、火熾道人、嚴景天、輔景在、博景塵無不陷入了苦戰,這種在煙霧中作戰的情況,比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更加麻煩,平生之中,從未想過會陷入這等境地。加之忍者無數無盡,殺之不絕,簡直不知要這樣纏鬥到何時方休。

  由於煙霧中彼此不明,火家人四散而戰,甚至有不少火家人亂沖亂撞之時,把嚴烈也當成忍者來攻。嚴烈不願意誤傷自己人,每次都等到攻擊自己的人近身之後,再做判斷,所以打的全是揉身之戰。

  嚴烈擊斃忍者已有四人,卻聽到忍者間的哨聲大變,正覺得不妙,就有一個穿灰白衣服的忍者已經直襲而來。嚴烈也不客氣,一錐將此人打得腦漿迸裂,血霧騰騰。

  可嚴烈一聞,血腥味中含著一股子異香,絕不尋常。

  那邊鄭則道一直和嚴烈不遠,他殺了一個灰衣忍者,也聞到這股異香味。

  鄭則道不禁大叫:「火王大人!血中有毒!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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