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原著 > 五大賊王 | 上頁 下頁
六〇


  夥計左右看了看,俯身說道:「兩位爺,你們是京城來的吧,當然不知道我們奉天城有個張四爺,那可是連張大帥見到都客客氣氣的大人物。」

  老者說道:「哦!那的確不知。我們餓了,麻煩你快點上菜來吧。」

  夥計應了一聲,興高采烈地跑開,吆喝著後廚做菜。

  少年看著老者,說道:「水……」

  老者一瞪眼:「說什麼呢?」

  少年咧了咧嘴,改口小聲道:「啊,爺爺,爺爺……你來過這家店?」

  老者嘿嘿笑道:「那當然,只怕我在奉天去過的地方,比你還多!」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火小邪和水妖兒。火小邪在奉天城生活十多年,這些破落貴族的德行見得多了,有時候偷都懶得偷他們的,倒是學他們的樣子都能學個八成像。水妖兒更是學誰像誰,不在話下。

  店裡食客不多,轉眼間就上了菜,火小邪與水妖兒這兩日忙著趕路,早就餓得厲害,放開了手腳大吃。

  兩個人正吃得高興,就聽跑堂夥計大聲吆喝:「哎呀,鄭副官、劉管家,各位大爺,上好的包房一直給你們備著呢!我還生怕各位今天不來了呢!老闆,劉管家帶客人來了!」

  火小邪和水妖兒抬頭一看,只見一行人陸續走入店中,夥計彎著腰,在前面引路。悅來酒樓的老闆從側旁跑出,樂不可支地連連鞠躬,與夥計一起帶著這些人向二樓雅間走去。

  火小邪掃了一眼這些人,眼睛一下子直了,那一行人中那個趾高氣揚的,正是開槍打死老關槍的鄭副官,他的模樣,即使燒成灰火小邪也認得出來。

  那群人裡,火小邪除了認得鄭副官,還有那個劉管家。這個劉管家乃是張四爺家的人,上次火小邪偷了張四爺家的點心,就是他帶著人追出,差點要了火小邪的命。

  火小邪看著鄭副官大搖大擺地上了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嘩地一下站起身。水妖兒把他袖子使勁一拉,說道:「乖孫子,你幹什麼去?」

  火小邪低聲吼道:「誰是你孫子,你別管我!」

  水妖兒手上使勁,拉火小邪坐下,低聲說道:「你想去找死啊?報仇也不是你這樣的。別亂嚷嚷,你想讓人發現咱們嗎?」

  火小邪想想也對,極不服氣地重重一哼,算是暫時作罷,但仍狠狠地盯著樓梯之上。

  水妖兒一邊吃菜一邊慢悠悠地說話,十足一個老秀才的口氣:「你這個脾氣,真是不可教也。真不知道你在奉天城十來年是怎麼做賊的,這麼沉不住氣?你剛才哪裡像個賊,倒像個街頭無賴,見到仇人不分青紅皂白地上去瘋咬,能討到個好才怪!」

  火小邪靜了靜心,水妖兒這番批評聽著倒很受用。他絲毫不生氣,反而頗為歉意地說道:「水……啊,爺爺,你說得對,剛才的確衝動了。那個鄭副官,我時時刻刻都想要了他的狗命,所以剛才一見到他,按捺不住……」

  水妖兒老氣橫秋地說道:「你這孩子,年紀還小,血氣方剛也是常情。我看嘛,要麼這樣……」說著往嘴中放入一筷子菜,慢慢咀嚼,並不多說話。

  火小邪根本回不了嘴,尷尬地問道:「爺……爺爺,你說該怎麼辦?」

  水妖兒笑了聲,看著樓梯處,悅來酒樓的老闆和跑堂夥計正急匆匆地從二樓跑下來,老闆邊跑邊吆喝著:「上菜!上菜!都給我動作麻利點!」

  悅來酒樓後廚裡忙得不可開交,炸肉的炸肉,切菜的切菜,亂哄哄的,掌勺的大廚吆喝著:「小三,牛油沒啦,趕快端來!快點,手腳這麼笨!耽誤了樓上大爺的菜,要你好看!」

  那叫小三的後廚夥計忙不迭地翻找櫥櫃,剛剛把牛油罐子找到正要轉身,迎面撞上一人,手一滑,差點把罐子摔出去。小三瞪眼一看,是個佝僂著背的老頭,不禁罵道:「老不死的,你怎麼進來的?出去出去!」

  這老頭糊裡糊塗地說道:「怎麼這裡不是茅房?茅房呢?」

  後廚裡的人都向小三這邊望過來,掌勺大廚罵道:「出去出去,趕他出去!小三,拿牛油過來,快點!」

  有切菜的人奔過來,連推帶搡地把老頭趕出廚房。那老頭嘴上還不服氣:「別推別推,什麼破爛酒樓,連個茅房都不好找。」眾人也不願和他多說,把他推出屋外,指著另一個方向罵道:「老頭,這裡是廚房。你老糊塗了吧,茅房在那邊!見你的大頭鬼哦,找茅房能找到後廚來。」這老頭罵罵咧咧地緩步離開了,臉上微微竊笑。這還能是誰?就是易容打扮的水妖兒。

  掌勺大廚接過牛油罐子,挖了一大勺出來,看也不看,投入鍋內,嘴裡還罵道:「小三,再有找茅房的人闖進來,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小三抓著頭犯嘀咕:「這老頭怎麼進來的?」

  二樓雅間,門外站著幾個士兵和張四爺府上的隨從,提槍戒備著,而劉管家和鄭副官則坐在屋內。劉管家給鄭副官倒上茶,十分客氣地說道:「哎呀,鄭副官,張四爺的去向我也不知道啊。他一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小的也不敢問他啊。」

  鄭副官喝了口茶,疑神疑鬼地說道:「聽守城的士兵報告,張四爺這次出城的動靜可不小啊,二十多人,還拖著三輛大車,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是不是張四爺府上發生了什麼大事?」

  劉管家滿臉堆著笑容,說道:「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鄭副官,您看,我不是還在嗎?喝茶喝茶。」

  劉管家又給鄭副官倒上茶。鄭副官扶著茶杯哼道:「這可難辦啊,張四爺就這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地走了,嚴景天他們幾個也不見蹤影。玉胎珠還在那個小子的肚子裡,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寶貝也不知下落,你叫我怎麼向張大帥和日本人交代?」

  劉管家說道:「都是我們的不是,以張四爺和大帥的交情,還請鄭副官多多體諒,向大帥多多解釋,多多解釋。」劉管家說著,已經從桌下遞到鄭副官腿上一個巴掌大的小布包,擠著眼睛說道,「鄭副官辛苦,辛苦!」

  鄭副官眼珠子左右轉了轉,根本就沒有推辭的意思,一把將布包拿過去,用手捏了捏,揣入口袋中,歎了口氣說道:「唉,要不是看張四爺的金面,我哪敢亂說亂講啊。好吧好吧,我就試著去對張大帥和日本人解釋一下吧。提前告訴你,要是我說不通,你自己再想辦法。」

  劉管家笑道:「鄭副官放心,放心!絕不敢再麻煩鄭副官。」

  兩個人都貌合神離地笑了笑,這事就算這樣擺平了。

  悅來酒樓老闆敲了敲門,帶著夥計,一臉諂媚地進屋,親自把託盤上的菜肴擺上,一一介紹了一番,說道:「鄭副官、劉管家,這是小店的幾道名菜,張四爺每次來也都點的,兩位爺慢用,慢用。」說著退出屋外。

  劉管家趕忙招呼:「鄭副官,來,嘗嘗,嘗嘗。咱們邊吃邊聊。」

  鄭副官笑了笑,說道:「這悅來酒樓其實也是張四爺的家業吧?」

  劉管家笑道:「慚愧慚愧,鄭副官說得不錯,這悅來酒樓的確是張四爺前些年從別人手上盤下來的,不過奉天城裡沒多少人知道。」劉管家挑著一道菜,用乾淨筷子給鄭副官夾了,放在小碟之中,擺在鄭副官面前。

  鄭副官說道:「這奉天城裡,恐怕上得了場面的酒樓,沒有幾家不是張四爺的吧?呵呵,既然是張四爺的館子,那我不嘗嘗,就說不過去了。」說著拿起筷子,把菜夾進嘴裡,慢慢咀嚼。

  鄭副官眉頭一展,贊道:「好吃!哈哈,好吃!來來,你也吃。」

  劉管家說道:「那您多來點,多來點。我伺候著您,您敞開了吃。」趕忙又給鄭副官夾菜。

  鄭副官再不客氣,敞開了肚子大吃。劉管家倒酒端茶,忙得不亦樂乎,自己卻一口也不吃。鄭副官這種場面見得多,並不為怪,就這樣不斷地吃。

  鄭副官放下筷子,笑道:「不愧是張四爺每次來都點的菜啊,好味道好味道,哪天張大帥高興了,我一定介紹張大帥也來嘗嘗。」

  劉管家忙道:「這哪敢啊,這哪敢。」

  鄭副官說道:「哦,劉管家啊,這次黑三鞭鬧得事情不小,奉天城裡議論紛紛,現在暫時讓我們給捂住了。不過你那裡關著的三個小鬼,不是死了一個嗎?剩下的兩個留著也沒什麼用,放出去又會亂講,我看劉管家,你就偷偷處理了吧。」鄭副官手上做了一個斬的手勢,意思是讓劉管家殺了還活著的浪得奔和癟猴兩個人。

  劉管家笑意盈盈地說道:「鄭副官放心,我一定處理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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