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闆(42)_鞏向東

四十二

　　「我知道。」馬一明堅定地，「可我不能讓別人看不起我兒子，不能讓我兒子看不起我！」

　　這是馬一明埋在內心最深處的情結。他背水一戰選擇做生意當老闆，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動力就來自于兒子。他很在乎自己在兒子心目中的形象，希望能證明給兒子看，自己是一個成功的男人，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馬一明不顧資金緊張的現實，滿口答應了兒子的事。馬克高興了，馬一明卻犯了難。他想不明白，不當老闆的時候，日子過得好好的，好不容易當了老闆，日子反倒緊緊巴巴越過越回去了。那錢本是用來交房租、水電費的，這一來，又要拖欠了。

　　馬一明來找李勤勤的時候，她正在廚房裡蒸包子，滿屋彌漫著蒸汽。馬一明在門口站了好半天，也不好意思開口。直到李勤勤回身看見他，追問他什麼事，馬一明才吭吭哧哧地說明來意。李勤勤卻很痛快地說：「那行！有拖無欠，反正你也不會賴我的！」

　　馬一明對李勤勤的瞭解日漸增多，他發現李勤勤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厲害起來寸步不讓，心善起來一發不可收。

　　「先別走，包子馬上出鍋。」李勤勤說，「你這師傅給嘗嘗，打個分兒，看我這手藝學得怎麼樣……」

　　馬一明支支吾吾，顯然有顧慮。李勤勤恍然想起那天的事，很是掃興。

　　「算啦算啦，你不方便就算啦！」

　　馬一明面紅耳赤地：「不是……」

　　「哎呀，你不用解釋，我都知道！算啦算啦！」

　　第七章

　　李勤勤越這麼說，馬一明越覺得沒面子。馬一明雖然不是霸道男人，但絕不窩囊。在家裡，馬一明向來主張發揚民主。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他反對大男子主義，但同樣也不能接受對老婆唯唯諾諾。平心而論，石紅是有女權主義傾向的，當然，這完全出於自發而非自覺。一方面，石紅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十幾歲就參軍的她比馬一明工齡都長，當了多年護士長，遇事作決定已經成為習慣。另一方面，相比馬一明，石紅還是有些天然優越感的，而馬一明的性格一開始給石紅造成了一種錯覺，以為丈夫會毫無怨言地承認她的領導地位。但很快，馬一明的軸就漸漸得以嶄露頭角，不管石紅怎麼說，他自有一定之規。在很多事情上，看似石紅在咋咋呼呼，其實最後順應的還是馬一明的意思。結婚這麼多年，兩人經過長時間磨合，此消彼長，如今算是達成了一種動態平衡。

　　馬一明既不想讓李勤勤以為他懼內，又不想石紅誤會，好在他想出一個兩全之策。於是，馬一明給醫院打了個電話，從接電話的護士口中，他得知石紅今天傍黑才下班，立刻放心了，轉頭回到廚房門口。李勤勤瞥見他了，裝作沒看見。馬一明使勁咳嗽了兩聲，李勤勤這才回過頭。

　　「喲……又回來啦？」

　　馬一明努力裝作若無其事：「要不……待會兒我給你嘗嘗吧，看餡兒弄得怎麼樣……」

　　李勤勤故意地：「別介，我看還是算了吧。萬一你老婆又來看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像怎麼著似的，又得跟你沒完沒了！別給你添麻煩，也別給我自己找事兒！」

　　馬一明解釋：「你多想啦！女同志就是想得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怎麼啦？吃個包子怎麼啦？我們又沒那什麼，對不對？」

　　李勤勤抿嘴樂了：「你坐那等會兒，馬上就出鍋！」

　　馬一明剝好一頭蒜，包子正好出鍋，李勤勤端出來放到馬一明面前。

　　「你先嘗著！我把那一鍋蒸上去！」

　　李勤勤轉身回了廚房。馬一明捏起一個包子，燙得沒法下嘴，剛咬了一口，石紅一步邁了進來。原來，石紅聽說馬一明來電話打聽她下班時間，心裡起疑，忍不住抽空趕過來看個究竟，果然被她撞個正著。

　　馬一明萬沒想到石紅會在此時出現，那口包子正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李勤勤不知道外面的事，還在廚房裡大聲沖馬一明說話呢。

　　「怎麼樣啊？餡兒還行嗎？鹹不鹹？」李勤勤一邊說一邊走到門口，「你先吃著啊，還有一鍋呢，馬上就熟……」

　　李勤勤抬頭發現石紅站在屋裡，一愣。

　　石紅這時開始說話了：「謔，看這小日子過的！熱氣騰騰的啊！我是不是又來得不是時候呀？怎麼這麼巧又讓我趕上了呢？」

　　李勤勤早就看不慣石紅的醋勁兒，於是毫不客氣地回應：「哎，我怎麼聞著這麼大醋味兒呢？誰帶醋來了吧？」

　　石紅沒想到對方比她話茬厲害，一時噎住了。她氣急敗壞地把矛頭轉向了馬一明。

　　「馬一明！你那天怎麼對我保證的？你騙我！好啊你，當老闆沒幾天，別的沒學會，先學會搞下三濫啦！」

　　李勤勤生氣地：「你說話別那麼難聽！誰搞下三濫啦？」

　　「誰搞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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