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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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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未雨綢繆 周蒙問戴妍:「戴妍,你說,真有一見鍾情這回事兒嗎?」 「有吧,比如我吧,看一個男人,第一眼我就知道我願不願跟他,他想不想跟我上床。」 「這不一樣。」周蒙氣結,戴妍有這個本事,一說就說到上床。 「這一樣,一開始都是身體的吸引,你還能看到靈魂裡去啦?我不信。」 「是氣質。」 「小姐,什麼叫氣質?氣質只是性感比較體面的一個說法。你還別不認帳,李然就是挺性感的,要不你那麼貪婪地盯著人家。」 「我怎麼貪婪了?我不過就是看了他幾眼。」 「是惡狠狠地看了幾眼,別不好意思,他看你的眼神也挺那個的,不過有經驗的人比較含蓄啦。」戴妍瞥了周蒙一眼,「相信我,第一次愛上人總要吃點兒虧。」 這可有點兒傷周蒙的自尊心,她沒戀愛過,簡直成了缺陷似的。 那天看完匯演,小宗書記在城裡新開的火鍋城請吃宵夜。有周蒙、戴妍、李然,還有跟李然一塊兒來的一個省報女記者,人長得劇黑,北京人,也姓李,單名一個越字。 其實周蒙可以喝一點啤酒的,每個人都要啤酒,她也點了頭。 李然不以為然地移開啤酒杯:「你能喝嗎?他們這兒也有冰紅茶,還有各種果汁。」坐在一側的李越一邊倒酒一邊看著李然取笑道:「別那麼緊張,現在的女孩誰不能喝點?濛濛,我先敬你,小宗書記,還有這位漂亮妹妹,一塊兒招呼。——李然,你兩位妹妹都喝了,你還等著我灌你嗎?」這李越真不失記者風範,少少幾個人簡直不夠她張羅的。 小宗一飲而盡,沒醉,話卻不著邊了:「今晚真高興,李然是我老同學,知道我沒別的愛好,就願意看到合適的人在合適的季節合適地戀愛。」是的,他在大學裡另一個綽號就是「拉皮條的」。李然細長的手指調著作料,全不理會。周蒙假裝特專心地低著頭觀察李然手指的動作,好像他手指的動作有多好看似的。 這邊,戴妍秀眉一挑:「宗書記,什麼叫合適的戀愛啊?」 周蒙跟李然說:「不,我不吃麻醬,韭菜花也不吃。」 李然放下調羹:「小姐,那你吃什麼?」他轉頭告訴戴妍,「你宗老師的意思就是要注意分寸,別給他找麻煩。」 「不過界。」李越加了一條注解。 戴妍點頭:「噢,就是不能上床呀。」周蒙笑。 李越向小宗讚歎:「貴校的學生真不愧是90年代的大學生。」 小宗聳聳肩:「至少證明我們的思想是解放的。」 戴妍故意皺皺眉頭:「如果是互相喜歡又互相需要,為什麼不可以上床呀?一定要等到那張證嗎?」小宗跟李越那兒婆婆媽媽地解釋:「戴妍是中文系的,人又長得漂亮,習慣與眾不同,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只代表她個人的看法。」 周蒙跟戴妍交換一個眼色開了口:「我也這麼看,比如你餓了,想吃飯,人家說等三年以後你再吃吧,三天也不行。」她儘量說得慢,聲音還是不夠自然,帶抖。李然碰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正像去年夏天雪碧的廣告詞:冰冰涼,涼冰冰。 對她的發言,沒有人作出回應。 李越笑笑看著戴妍:「問一個私人問題啊,你可以不回答。你是處女嗎?」戴妍笑得比她還甜:「在我還是80年代的高中生的時候,處女就已經不成為一個問題了。」二十四歲的處女李越又一次感到:處女,必須保密;不是處女,不用保密。二十四歲的女記者李越給予反擊:「戴小姐真是熱情奔放,改天我想做一個專訪。」戴妍不緊不慢地回了一句:「好啊,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李然給周蒙一杯熱茶,給李越、戴妍撈羊肉:「兩位女士光打嘴仗不餓嗎?別讓我和小宗都吃光了。」李越跟戴妍幹了杯啤酒,恢復了點兒風度:「你懂什麼?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專訪我是做定了,小宗,你再給我多找幾個女生,要思想解放的。」 小宗跟李然這兒訴怨:「如今的女孩子,你還指望她們像我老婆一樣溫良恭儉讓嗎?我都不敢講的話她們倒敢講。」 李然毫不同情:「你這個書記也太面,還校團委,想想當年咱們的系團委書記,那才叫鐵腕兒,誰敢在他跟前乍刺。」 戴妍惡狠狠地說:「李然,不許你挑撥離間。」 小宗一肚子委屈:「誰讓我太民主呢,和學生打成一片誰還怕你。」 周蒙小聲說:「是和女學生打成一片。」 這就說得太對了,每個人都樂了。 從火鍋城出來,李然拉著周蒙的手走在後面,她的手還是冰涼的,讓人禁不住地會想要擁抱她。「冷嗎?」 「不冷,人一多,我容易緊張。」她坦白得像一扇打開的門,不知是因為特別信賴他,還是根本一見如故。「濛濛……」他凝視著她,只是目光已讓她心跳,他想跟她說什麼呢? 只聽戴妍在前頭叫:「大灰狼,快著點嘿,上了車您再慢慢抒情。」小宗、李越也跟著哄。李然收回目光加快腳步。「你住哪個宿舍?」他問。 「10號樓1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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