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影視文學 > 尉官正年輕 | 上頁 下頁
六二


  唱東方想了想,說:「你問我他到底哪好,有什麼值得我愛的。」許兵點著頭說:「對,是說到這了。是呀,我也承認,孟勇敢的確是個很不錯的男人,要不然你姐夫也不會跟他好成那樣。他是很優秀,也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很招女孩子喜歡,要不然倪雙影也不會喜歡他成那樣。但可惜的是,東方啊,你們倆不是一類人。你們倆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不大可能成為一家人的。」

  唱東方很認真地問:「我倆怎麼就不可能成為一家人呢?」許兵說:「這個嘛,只能意會,不好言談,說出來就沒意思了,顯得我們很庸俗,跟小市民似的。按道理說,你倆年齡相當,又都沒有物件,我是不應該開這種玩笑的。這種玩笑對你倆來說,本來就很危險,如同玩火一樣。但就是因為你倆的差距太大了,讓淮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才敢開這種玩笑的。你當初接受這種玩笑,何嘗不是抱著這種心態的呢?」

  唱東方點頭承認:「對!是!我承認,我當初的確是這樣的。但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許兵說:「還是呀!你也承認你倆有差距吧?而且這種差距還不是一星半點。」

  唱東方說:「我原來覺得不可能,並不是因為什麼差距問題。而且,我也不認為我倆有什麼差距。」

  許兵問:「不是差距問題,那會是什麼問題呢?」唱東方說:「我原來渴望的愛情,是那種浪漫的、轟轟烈烈的愛情,最起碼也要一見鍾情吧?但我跟孟勇敢相識就很平淡,如果你不那麼安排我去接近他,我倆無論如何也不會走到一起的。這點,你也得承認吧?」

  許兵有氣無力地點著頭,無比沉痛地說:「我承認,我承認。我這不正後悔嗎?後悔得我頭都痛。」

  唱東方說:「你頭痛是因為你酒喝多了,跟這事沒有關係。」許兵瞪圓了眼睛說:「怎麼沒有關係?酒的因素是一小部分,你們的因素是一大部分。」

  唱東方說:「那對不起了,我深表同情,但無能為力。」許兵說:「東方,你倆真不合適,將來真不會幸福!」唱東方盯著她問:「我倆怎麼就不合適了?你怎麼就這麼肯定我倆會不幸福呢?」

  許兵說:「本來這是只能意會、不能言談的,說開了,會顯得我們特別庸俗、特別世故、特別小市民。但為了你將來的幸福,我也豁上了,庸俗就庸俗吧,世故就世故吧,小市民就小市民吧!首先,你們倆的出身不同吧?你先別撇嘴,等我說完了再撇也不晚。我們是軍人家庭,從小生活在城市;而他呢,生在農村,長在農村,你倆的生活環境不同,從小養成的生活巧慣也大不相同,這沒錯吧?第二,你是本科學歷,而且以後還要繼續深造,讀研究生、讀博士生,甚至』還可能讀到博士後,是不是?而他呢?高中只上了一年半,連個高中文憑都沒有哎!到了部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個大專。而且,以後很可能就要大專到死了,他不可能再有什麼正兒八經的深造機會了。當然了,他為了彌補自己,向你靠齊,還可以再去自學深造,但那種自學出來的第二第三文憑有用嗎?第三,他現在只是個分隊長,是軍隊裡級別最低的軍官,他的起點實在是太低了!以他現在的程度,很難有什麼後勁了,想青雲直上,那基本上就是做夢了!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但這可能性也太小了,概率太小了!而你呢,今後顯然是陽關大道由你走,你會走得更遠,飛得更高的。將來你是名律師了,他呢?弄不好就要轉業了。以他的學歷和資歷,將來年齡大了,再到地方去,會是個什麼局面難道還用我說嗎?那樣的話,你倆的差距就更大了。孟勇敢是個山東男人,他們那種孔孟之鄉的男人,講究的是男人為天,女人為地。你們倆天地是顛倒的,你說他心裡能舒服嗎?他跟你姐夫不一樣,他不能容忍女人的職務比男人的高,所以他才看不慣我,罵我是操蛋的娘們,這你是知道的吧?他內心不舒服,他能快樂、能幸福嗎?他不快樂、不幸福,你的快樂和幸福何在?東方啊,愛情是什麼呀?外國的科學家研究發現,愛情不過是人在某一個時期的精神錯亂而已,這個錯亂期也不會很長,頂多就是七八個月而已。你為了這幾個月的精神錯亂,卻要毀掉自己漫長的一生,你認為值得嗎?」

  唱東方笑了,笑得很輕鬆,也很隨意。

  唱東方的笑容令許兵很生氣,也很失望。還用再聽她反駁什麼嗎?這丫頭的笑臉說明,表姐的良苦用心、苦口婆心,她壓根就視而不見,聽了也白聽。

  仿佛為了證實許兵心裡的失望,唱東方用譏諷的口吻說:「姐,你不用說這些來嚇唬我。還科學家呢,還外國科學家呢,他們才精神錯亂呢!他們那是胡說八道,是胡言亂語!外國人研究點高科技還行,他們研究人行嗎?尤其是中國人。他們知道什麼是天長地久嗎?知道什麼是海枯石爛嗎?」

  唱東方盯著表姐,等待她的回答。

  §第十一章

  1

  許兵聽了唱東方這一番話,知道她已經油鹽不進了,說什麼都沒用,她不想回答這麼小兒科、這麼幼稚的問題。唱東方追著問:「你怎麼不說話了?」許兵瞪著她答道:「你還想聽我說什麼?」唱東方又笑了,笑得都有點嬉皮笑臉了:「只要不是反對我跟孟勇敢戀愛的話,你說什麼都行。」

  許兵抱著腦袋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拉開房門,有氣無力地下達逐客令:「請你離開,馬上給我滾蛋!」

  許兵從窗戶上看見了無精打采的徐曉斌。現在是下午四點,是體育活動時間,樓前空地上熱熱鬧鬧的,孤孤單單的徐曉斌顯得格外可憐。

  許兵推開窗戶,沖外邊大喊:「哎,徐曉斌技師,請您過來一下!」運動著的人們都笑了起來,正在踢毽子的王技師笑著說:「徐技師,還不趕快過去,你看連長對你多客氣。」

  人們更笑了,笑聲中,無精打采的徐技師踢踢踏踏地過去了。徐曉斌進門就問:「幹什麼,有什麼事?」許兵笑著說:「喲,你現在了不起呀,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徐曉斌說:「沒事叫我幹嗎,還當著全連人的面。」許兵說:「你是我老公!是我丈夫!就是當著全國人的面,我也可以叫你呀!」

  徐曉斌說:「你叫我幹嗎?」

  許兵說:「我想陪你聊聊天。我看你在外邊也沒人玩,怪可憐的。」徐曉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說:「唉,沒勁!幹什麼都沒勁!」許兵說他:「你至於這樣嗎?是人家失戀,又不是你失戀。人家孟勇敢還一天到晚雄赳赳、氣昂昂的呢,你怎麼倒像個失魂落魄的人了呢?」

  徐曉斌說:「他雄赳赳、氣昂昂的?你沒看見他一夜一夜睡不著覺的時候。唉,可憐哪!我跟他認識這麼多年了,還從沒見他這樣過呢!看來這次是傷筋動骨了。」

  許兵說:「你就不能好好勸勸他,開導開導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好好做做工作?」

  徐曉斌白了她一眼,說:「看你說的這個輕巧勁,一點階級感情也沒有。這種事是勸勸就能行的嗎?你這麼能,你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啊!」

  許兵笑著說:「咱倆不是有分工嗎?你哨紅臉,我唱黑臉,你忘了?」

  徐曉斌說:「我算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攪在你們中間,豬八戒照鏡子,我他媽裡外都不是人!」

  許兵更笑了,說他:「徐技師,毛主席說過,罵人不是好同志。其實你這個位置才好呢,才可以大有作為呢!你想啊,你跟個中立國似的,兩邊都能說上話,兩邊都不好輕易得罪你。事情塵埃落定以後,你起碼還是一方的功臣。你說你這個位置好不好?關鍵就看你怎麼做了,徐技師,好好動動腦子吧!」

  徐曉斌說:「許連長,你也聽我一句勸,這事不要介入得太深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