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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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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勇敢點頭說:「這我就放心了。哎,想不到你對自己那操蛋的老婆評價還挺客觀的。」

  許兵一家三口按時趕到大門口附近一家川菜館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孟勇敢在門口像等人。

  許兵問:「哎,他們也請孟勇敢了嗎?」徐曉斌馬上搖頭,非常肯定地說:「這不可能!」許兵看了他一眼,有點質問的口氣:「這有什麼不可能?這完全有可能。叢太善於幹這種摟草打兔子捎帶的亊。」

  唱東方在一旁笑了起來,插嘴說:「沒准我們是兔子呢,沒准人家捎的是我們呢。」

  許兵點頭:「嗯,這也不是沒可能。」

  徐曉斌在心裡說:看把你能的,好像天底下的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似的。你知道什麼呀?她莫小娥還敢摟草打兔子捎上孟勇敢?孟勇敢哪是兔子呀,孟勇敢對她莫小娥來說,簡直就是一隻老虎!一隻狼!她躲他還來不及呢,還敢請他?笑話!

  到了門口,許兵大喊:「哎哎哎!孟勇敢,你是在等我們嗎?」正在東張西望的孟勇敢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看見了他日思夜想的東方紅,更是嚇得不得了,他的嘴好像也給嚇壞了,用起來都不怎麼俐落了:「噢,噢,是呀,是呀!哎呀,不是不是!」

  許兵笑了起來,大聲地訓他:「你到底是還是不是?怎麼還沒喝灑呢,你就已經醉了?」

  孟勇敢真的像喝多了,說出的話更像:「我沒醉,誰醉了?你才醉了呢。還沒喝呢,怎麼可能醉了呢?」

  唱東方「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銀鈴一般,笑得孟勇敢心旌搖哇搖,腿都要站不住了。

  徐曉斌趕緊替他解圍:「你在這裡等誰呀?」孟勇敢只有望著徐曉斌的時候,心才有點踏實,回話才正常:「我在這兒等軍務股的王股長,今天我們幾個老鄉聚聚。」

  許兵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丫,你們這是提前給王股長賀喜呀。五股長馬上就要成王科長了,你們湊到一起集體拍馬屁呀。」孟勇敢的話又不搭調了:「沒有沒有,我們沒有拍馬屁。」唱東方在一旁微笑著說:「孟分隊長,你真跟喝了酒似的,你真逗。」

  孟勇敢望著徐曉斌,好像是在跟他說話,好像是在逗著玩,但卻又格外認真:「我不逗,我不逗,我真的不逗!」

  唱東方又笑得銀鈴似的,孟勇敢真的站不住了,趔趄了一下,急忙扶住了門框。

  許兵在一旁一點門道也沒看出來,淨看熱鬧了,她對唱東方說:「你不知道,這個孟分隊長有時候可能鬧妖了!他越是裝得厲害,你就越要小心他,小心他葫蘆裡不一定賣的什麼藥呢。」

  許兵摟著唱東方先進去了,孟勇敢長出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問徐曉斌:「你們跟誰吃飯?」徐曉斌說:「指導員請客。」孟勇敢也有點疑惑:「他請什麼客?」

  徐曉斌像外國鬼子那樣聳聳肩膀,說:「那誰知道呢?誰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徐曉斌進去了,孟勇敢望著他的背影,心不知為什麼就提了起來。許兵進了叫川江廳的包間,見叢容兩口子早到了,連涼菜都點上桌了。不過,不光是他兩口子,還有一個戴眼鏡的陌生人。許兵扭頭看了一眼徐曉斌,徐曉斌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哎喲,小唱律師,請你出來可真不容易呀!」莫小娥站了起來,熱情地迎了過來,拉住小唱律師的手,自然而然地把她按在了自己和那個陌生男人的中間。

  許兵一見這架勢,心裡就明白了八九分,她心裡頭不悅,臉上就帶了出來,說的話也不怎麼好聽:「叢太,你設的這是鴻門宴吧?」

  徐曉斌吃了一驚,趕緊在身後扯她的衣服,許兵在身後抓住他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不得不松了手。

  叢太是個臨危不懼的人,這個長處在體育館裡已經充分表現出來了,可惜許兵不知道。但許兵馬上就見識了她的應變能力,像阿慶嫂一樣,膽大心細,遇事小慌。

  莫小娥用四川話說:「啥子鴻啥子宴呢。你莫說這麼有文化的話,我們老百姓咋個聽得懂嘛!」

  大家都笑了起來,連許兵也不得不笑了。莫小娥在桌子下踢了丈夫一腳,叢容馬上充當起介紹人來:「來來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小莫公司的唐經理。」

  唐經理禮貌地伸出手來,補充著自我介紹:「唐強,唐朝的唐,強大的強。」

  莫小娥在一旁插科打諢:「你咋個不叫唐國強睞?唐國強是明星,全國人民都認得他。」

  唐強笑笑說:「正因為我中間比人家少了個字,所以我成不了明星。」

  大家坐下。在莫小娥加強型的介紹下,大家進一步地知道,這個唐經理是他們公司管人事的部門經理。從莫小娥萬分尊重的口氣中,大家意識到這個部門經理似乎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莫小娥對他眼巴巴地特別殷勤。

  許兵堅決不喝酒,說下午回去還有事。而莫小娥卻堅持要喝一點酒,說無酒哪是席呀。這樣一來,兩人就各讓一步,喝點啤酒,意思意思。

  顯而易見,唐經理對唱小姐是非常非常滿意的,這從他對唱小姐殷勤備至的照顧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對此,莫小娥是非常非常得意的,這點她跟許兵倒是有點像,都是心裡藏不住、臉上關不住的主。

  許兵煩得一點情緒也沒有,喝啤酒真跟喝馬尿似的難受。她越發討厭對面這個笑得渾身亂顫的女人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個人物,果真是大手筆,該出手時就出手,什麼活都敢攬,而且還敢一聲招呼也不打,直接就把人家的表妹當禮物獻給自己的領導。他奶奶的!也不知她是無知者無畏呀,還是太不把別人當回事了。什麼東西!

  罵完莫小娥,許兵又開始檢討自己:自己是不是哪兒少根筋呢?明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是別有用心,自己一家三口,還像呆鵝似的,順著人家撒的米,就自投羅闕來了。

  檢討完自己,許兵又罵莫小娥:什麼玩意!什麼東西!也不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你這種剛從大山裡出來沒幾天的川妹子,哪有資格給唱東方這樣的小姐介紹物件呀!你看看你介紹的這個人,先不說他的長相,光看他的氣質,就知道錫紙裡包的是地瓜!

  哎呀,氣死我了!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得出去透透氣去,要不然真忍不住發作起來也不好,畢竟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呢,看在這可憐的叢先生的面子上,我先出去躲躲吧。

  許兵端著一杯啤酒站起來,說:「我出去敬個酒去,剛才來的時候碰上熟人了。」

  莫小娥一副巴不得她離開的樣子,馬上揮著手說:「快去吧,快去吧,你快點走吧。」

  許兵很容易就找到了孟勇敢他們的包間,當她端著酒杯出現在包間門口時,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山東男人們高興得嗷嗷叫了起來。

  即將提升的軍務股王股長馬上招呼服務員加椅子加餐具,近水樓臺地把許連長安排在自己身邊坐下。

  王股長高興地說:「許連長賞光,讓我們這裡蓬蓽生輝!」山東大漢們馬上點頭,馬上附和,一時間吵吵嚷嚷的熱鬧非凡,包間裡真像是蓬蓽生輝了。

  技術股的蔣工撇著膠東腔說:「哎呀,許連長怎麼能喝啤酒呢?換白的!換白的!」

  許兵到了這裡,像快要死的魚又撲騰進了大海裡,馬上就活了過來。她豪邁地拍了一下桌子,像水泊梁山上那個孫二娘似的說:「奶奶的。換白的就換白的!誰怕誰呀!」

  此言一出,這頓大酒算是進入髙潮了。山東爺們們紛紛舉杯,跟這個比爺們還痛快的娘們喝酒。這娘們也不含糊,敬酒就喝,碰杯就喝,一點也不推,一點也不賴,很快就把兩大杯凸酒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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